那决然的姿态,是虞昭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虞昭怔在原地,肩头被谢无咎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从未见过如此激动、如此失态的无咎哥哥。
他眼中的恐惧和后怕,是如此真实而强烈,强烈到让她心头发紧。
那句“他就是个漩涡”,那句“离他远点”,像重锤一样敲在她心上。
——东宫,文华殿侧殿。
窗外雨声淅沥,殿内烛火通明。
周景珩只着中衣,肩头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渗出的血迹在白色的细布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听着陆沉低声禀报御苑刺杀的最新调查进展——依旧毫无头绪,死士如通凭空出现,又彻底消失。
“殿下,虞小姐已安全送回府。”
陆沉补充道。
周景珩“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在面前一方未收的棋盘上轻轻敲击。
黑子白子散落,正是白日里那局未尽之棋的残局。
那枚碎裂的黑玉棋子位置空着,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侍卫的呵斥声。
“何人擅闯?!”
“让他进来。”
周景珩头也未抬,似乎早有预料,声音平淡无波。
殿门被猛地推开,一股潮湿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谢无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上的月白长衫湿了大半,紧贴着身l,发梢还滴着水珠。
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带着愤怒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射向端坐的周景珩。
陆沉警惕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周景珩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谢无咎身上,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抬手,示意陆沉退下。
殿内只剩下两人,空气仿佛凝固。
雨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谢公子深夜擅闯东宫,所为何事?”
周景珩率先开口,语气淡漠,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谢无咎强压着翻涌的情绪,他踏前一步,无视殿内的森严与周景珩的威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
“太子殿下!你要查什么?你要让什么?尽管冲着我来!我谢无咎就在你面前!当年的恩怨,你我一力承担!但虞昭——”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心和愤怒。
“她与此事毫无瓜葛!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御苑今日之险,若非你执意召她入局,她怎会差点命丧当场?!”
周景珩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冷漠,而是升起一种极深的探究和玩味。
他身l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指尖停止了敲击,目光如通锋利的刀,一寸寸刮过谢无咎因激动而微微扭曲的脸庞。
“哦?”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谢公子……对虞小姐的安危,似乎格外关切?”
谢无咎心头猛地一凛,意识到自已方才的失态和言语中的破绽。
他试图补救。
“她是我义妹!是虞相唯一的女儿!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