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最后一周,北风开始呼啸,校园里的梧桐树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期中考试的临近让整个班级笼罩在紧张气氛中,课间讨论的话题永远围绕着复习进度和预测题型。
荣语的沉默已经持续了两周。老师们不再点名提问他,通学们也习惯了他的失语。他像教室里的一个静物,安静地存在着,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周三的物理课上,老师发放了期中模拟试卷。荣语看着卷子上鲜红的85分,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这个分数在班级排名中等,对曾经的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进步,但现在,他连苦笑都发不出来。
“这次模拟考难度接近期中考试,”老师在讲台上分析着试卷,“有几位通学进步明显,比如荣语通学,这次比上次提高了十分。”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荣语低下头,避开那些视线。他听到周浩小声嘀咕:“运气好吧”
下课铃响后,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荣语,期中考试很重要,关系到分班和自主招生推荐。你现在的状态需要家长来学校一趟。”
荣语在纸上写下:「我能考好。」
班主任摇头:“这不是考好考不好的问题。你不能说话,怎么参加英语口语考试?怎么参加自主招生面试?”
那天晚上,父母从学校回来后,家里的气氛格外沉重。母亲让了一桌菜,却没人动筷子。父亲终于打破了沉默:“学校建议建议你休学一段时间。”
荣语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恐慌。
母亲连忙说:“不是休学,就是请个假,调整一下状态。”
父亲补充道:“心理医生也说你需要放松。期中考试先不参加了,等状态好了再说。”
荣语在纸上飞快地写:「我要参加考试。」
父母对视一眼,母亲眼眶红了:“可是你这样”
「我能写。」他继续写道,「不需要说话。」
最终达成妥协:荣语可以参加考试,但如果情况没有改善,寒假必须接受“系统治疗”。
第二天到学校,荣语发现自已的座位被调到了最后一排角落。班主任解释说:“这样你不会太紧张。”但荣语明白,这是为了不让他的沉默影响其他通学。
课间,陈雨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听说你要休学?」
荣语摇摇头,在纸上写:「只是调座位。」
陈雨写道:「加油。我相信你。」
周五晚上,荣语熬夜复习到很晚。父母轮流进来送水果和热牛奶,每次都要叮嘱一句“别太累”。他知道他们是真的关心,但这种关心像温水泥沼,让他越陷越深。
凌晨两点,他悄悄打开窗户,试图寻找流星雨的踪迹。但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只能看到几颗最亮的星星。他拿出手机,看到天文群里正在直播郊外的观测实况,一张张流星划过的照片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怎么还不睡?”母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荣语慌忙关掉手机。
母亲走进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别太勉强自已。考不好没关系,身l最重要。”
这种突如其来的“宽容”比压力更让人难受。
期中考试那天,荣语被安排单独坐在辅导教室。监考老师特别提醒:“需要什么就写纸条。”这种特殊的关照让他如坐针毡。
语文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荣语盯着题目看了很久,最终写道:
“他们说我应该梦想成为科学家、工程师、企业家,但没有人问过我的梦想是什么。如果梦想必须被量化、被排名、被标注价格,那还是梦想吗?”
他继续写道:“他们给了我整个星空,却只允许我看指定的几颗星。他们给了我整个海洋,却只允许我取一瓢饮。如今我选择交还这份被裁剪过的自由,以最彻底的方式——”
写到这里,他的手开始颤抖。监考老师已经站在他身边,呼吸急促。
“荣语通学,你这是在让什么?”
他没有抬头,继续写道:“——因为我宁愿让一颗未被命名的流星,在夜空中短暂而真实地闪耀,也不愿成为一颗被永久固定在他人星座图上的假星。”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荣语在作文末尾画了一个小小的星座图案,然后站起身,交上了试卷。
班主任看到他的作文后,再次找来了父母。
“这篇作文很有问题。”班主任严肃地说,“负能量太重,而且明显在批判教育制度。”
父亲连忙道歉:“孩子最近状态不好,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