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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客>王爷,你的失忆症是批发的吗? > 第一章(第3页)

第一章(第3页)

我瞬间惊醒。

黑暗中,他额上全是冷汗,眉头死死拧着,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拼命喊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深陷在某种极致的恐惧里。

容璟我试探地唤他,想去擦他额上的汗。

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他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般骤然睁开眼。

那双凤眸里没有平日的清澈茫然,也没有那夜杀敌时的冷冽锐利,只有一片未散的血色和惊痛。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空洞地瞪着帐顶,好一会儿,焦距才慢慢凝聚,惶然地转向我。

……夫人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嗯,我在。我应着,想起身给他倒杯水。

刚一动,他却像是怕极了,猛地伸手紧紧抱住我的腰,把脸深深埋在我肩窝,身体仍在细微地发颤。别走……

温热的呼吸混着冷汗的潮意熨烫在我的肌肤上。我僵了片刻,终是抬手,一下下,生疏地拍着他的背脊。只是做梦了。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溺水之人抱着唯一的浮木。

良久,他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松弛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稳。我以为他睡着了,正要悄悄挪开一点,他却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忘了……我又忘了梦见什么了。

心口像是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

忘了也好,我声音放得极轻,定然不是什么好梦。

他在我颈窝里蹭了蹭,像是寻找更舒适的位置,呼吸渐渐绵长。这一次,像是真的睡熟了。

我却睁着眼,直到天际泛白。

他忘掉的,或许不仅仅是梦。那箱旧物,画上的少年,我故去的兄长……还有他此刻潜意识里深埋的惊惧,它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撕扯他心魂的关联。

御医的话在耳边回响。

次日,我寻了个由头,回了一趟苏府。母亲见我突然回来,有些惊讶。我摒退左右,只问起哥哥旧事,尤其是他与端王容璟的交情。

母亲闻言,叹了口气,眼神染上追忆与哀伤:你兄长阿珩,与端王殿下年少时,确是至交。那时殿下常来府中,两人或切磋骑射,或书房论策,形影不离……后来,阿珩他……母亲语声哽咽,拭了拭眼角,他出了意外,就在京郊猎场。自那以后,端王殿下便似换了个人,不久后就听说……患了这忘症的怪病。

京郊猎场。

我想起画上题的那行字——癸未春,与璟兄同游西郊。

心慢慢沉下去。

回王府时,天色已近黄昏。容璟正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几根细长的草叶,笨拙地编着什么。夕阳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长睫低垂,神情专注得近乎天真。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见到是我,眼睛倏地亮起,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光。他站起身,有些献宝似的将手里那个歪歪扭扭、几乎看不出形状的草编小物递给我,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夫人,给你。

我接过:这是什么

蚂蚱。他答得认真,耳根却微微红了,……本来想编只蝴蝶的,太难了。

我看着手里那团可怜的草梗,再看他期待的眼神,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堵。他忘了一切,忘了挚友,忘了伤痛,却被困在这永无止境的白日里,靠着本能捕捉一点点温暖。

很好看。我将那草蚂蚱小心握在掌心,谢谢王爷。

他立刻笑起来,纯粹又满足。

晚膳时,我盛了一碗火腿鲜笋汤放在他面前。他习惯性地拿起调羹,舀起一勺,吹了吹,却自然无比地递到了我的唇边。

夫人先喝。他说得理所当然,眼神清澈,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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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布菜的侍女动作顿住,慌忙低下头去。

我看着他举着勺子的手,微微怔住。汤的鲜香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他就这样举着,耐心地等着,没有半分迟疑或尴尬,仿佛这个动作早已重复过千遍万遍,刻入了骨髓里,即便记忆忘却,身体却仍牢牢记着。

我微微倾身,就着他的手,喝下了那口汤。

温热的汤汁滑入喉间,滋味鲜醇。

他眼睛弯了弯,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自己用膳。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他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我白日里给他的一方旧玉佩,说是或许能安神。看着看着,眼皮渐渐沉重,头一下一下地点着,最终歪向一边,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睡着了。

我放下手中的书卷,轻轻走过去,想取下他手中的玉佩,免得掉落摔碎。

指尖刚碰到微凉的玉璧,他却像是被惊扰了,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喃喃呓语出声。

这一次,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不再是无声的挣扎,而是两个模糊却执拗的音节,浸满了说不出的沉痛与……眷恋。

他说:

阿……珩……

那声模糊的阿珩像一枚细针,轻轻扎进心口最软处,带起一阵细密而陌生的酸胀。我看着他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脸颊时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抽走了那方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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