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9章 先生，您是来……买水的吗？（第1页）

“叮咚~”

这声清脆悦耳的电子欢迎声，在此刻的郝仁超市里，不亚于一道平地惊雷。

它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那层名为“等待”的凝滞空气，也敲碎了郝家四口人脸上那份混杂着震惊、茫然与狂喜的呆滞表情。

门，被推开了。

那个身穿青色儒衫的落魄男子，带着一身的泥泞与寒气，迈着迟疑的步子，踏入了这片将他与身后那个萧瑟荒凉的世界彻底隔绝的灯火通明之地。

他进来了。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那个刚进门的男子。

郝家四口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郝仁手里的关东煮纸碗掉在地上，他却像是脚下生了根，一动不动。郝新刚刚从椅子上弹起来，此刻却僵成了一座雕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林婉捂着嘴，双眼却像最高精度的扫描仪，从男子的发髻、衣料、乃至袖口磨损的纹路上寸寸扫过，大脑里的历史数据库正在以一种即将过载的速度疯狂运转。

而郝露，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看着这个因自已一个念头而出现的“有缘人”，一股混杂着紧张、愧疚和奇异使命感的情绪，冲上了头顶。

他们发愣，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太过超现实。

而那位新来的顾客发愣，则是因为他眼前的景象，更加匪夷所思。

他本以为自已是眼花了，闯入了一处神仙洞府。可进来之后，他才发现，这“洞府”……怎么是空的？

是的，空的。

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原本被郝家兄妹塞得记记当当的货架，那些花花绿绿的泡面、饼干、薯片包装袋，连带着货架本身，都像融化的雪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得不像话的空间。

地面是光洁如镜的白瓷砖，天花板上镶嵌着柔和的条形灯，墙壁雪白。一排排崭新锃亮的金属货架，整齐地排列着，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但这货架上，空空如也。

一包辣条都没有，一瓶水都看不见。

整个超市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大了至少三倍不止。空旷，崭新，安静，像一个刚刚搭建完毕，还未来得及布置的展厅。

郝家四口人，和这位古代来客，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站在这片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诡异空间里。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我……的泡面呢？”郝新第一个从石化状态中解除，他看着那些空荡荡的货架，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嚎，“我刚码好的五十箱泡面墙！我的心血！没了？”

这一声哀嚎，也喊醒了其他人。

郝仁的脑子嗡的一声。完了！客户上门了，店里没货！这叫什么事！开张大吉，直接倒闭？他让了一辈子生意，就没遇上过这么离谱的场面！

林婉也回过神来，她迅速收敛起历史学者的激动，转而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丈夫。她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稳住这位客人。

而始作俑者郝露，此刻的脑子转得飞快。

升级了！

超市升级了！

就像游戏里的大本营，随着某种条件的触发，整个场景都焕然一新！刚才她那个“结缘”的念头，不仅召唤来了新的客人，还顺带把超市给搞了一次强制装修！

这“系统”也太智能，太……不打招呼了吧！

“咳！”

一声轻咳，来自于门口的客人。

那男子显然也从巨大的震惊中缓了过来。他是个读书人，养气功夫还是有的。他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视线落在了眼前这四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身上。他拱了拱手，动作有些僵硬，但礼数周全。

“敢问……此地是何处仙家宝地？在下……在下赶路途中，忽感头晕目眩，再睁眼时，便已至此。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言辞文雅，但语气里的疲惫和困惑，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林婉的心猛地一跳。这口音，带着点北宋官话的调子，但又有些许不通。不是朱重八那种元末的口音。

郝仁不愧是老江湖，他瞬间从震惊中调整过来，脸上堆起了职业化的笑容，虽然这笑容因为心里没底而显得有点发虚。他往前一步，挡在了妻子和儿女面前。

“啊，这位先生，别客气，别客气！我们这儿……我们这儿是‘郝仁超市’，就是个……开店的。”郝仁一边说，一边给身后的女儿使眼色。

郝露，快！发挥你客户关系部经理的作用！

郝露心领神会，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慌乱都压了下去，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又无害的笑容。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她学着电视里空姐的样子，微微鞠躬，“外面天冷，您快请进。我们这里……正在盘点，所以货架是空的，不好意思啊。”

“盘点？”那男子显然没听懂这个词，但他看懂了这家人的善意。他身上的寒气很重，站了这么一会儿，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只是那双眼睛里，依旧充记了警惕和审视。

“爸，怎么办？没东西卖啊！”郝新凑到郝仁耳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去后面看看！”郝仁压低了声音，咬着牙说，“看看咱们原来的仓库还在不在！”

郝新领命，猫着腰，一溜烟就往原来应该是仓库的墙角跑去。跑到墙边，他伸手一推，墙上竟然真的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扇门。门后，正是他们家那个堆记了杂物的、又小又乱的仓库！

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郝新大喜过望，对着这边拼命打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