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叶挽歌只觉得浑身发冷,比在地牢里面对烙铁时还要寒冷!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男人的心机深沉和冷酷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就在她心乱如麻、遍体生寒之际,外间似乎又有人来,像是送来了什么紧急文书。一个丫鬟出去接了,一时不知该放在哪里——萧煜的书案她们是万万不敢动的——犹豫了一下,见叶挽歌似乎睡着,便暂时放在了离床榻不远的一个紫檀木小几上。
叶挽歌鬼使神差地睁开眼,瞥了一眼。
那是一个普通的公文袋,但封口处似乎没有完全粘牢,或许是传递匆忙所致,露出一角泛黄的纸张。那纸张的质地和颜色……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极了南玥宫廷专用的那种加密密函用纸!那种纸的配方独特,她绝不会认错!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是屏住呼吸,她挣扎着,极其缓慢地、不牵动背上伤口地坐起身。两个丫鬟还在外间低声说着什么,未曾留意。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极其小心地从那缝隙中,将那张泛黄的纸抽出了一点点。
仅仅是一角,却足以让她看清上面的内容——那并非公文,而是一页残缺的日记!笔迹苍劲熟悉,是她父王的亲笔!
上面零碎地写着:
“……萧兄所言甚是,今上猜忌日重,鸟尽弓藏……吾不得不为南玥留一线生机……宝藏之钥,托付挽歌……望她此生平安喜乐,莫再卷入……”
后面的话被遮住了。但“萧兄”二字,如同巨锤,狠狠砸在叶挽歌的心上!
萧兄?哪个萧兄?老凌王萧远山?那个率军攻破她家国的仇人?父王日记的口吻,为何像是与至交好友商议?还有“宝藏之钥”、“托付挽歌”……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头晕目眩,几乎无法思考!这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是萧煜回来了!
叶挽歌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将那张纸塞了回去,迅速躺好,闭上眼,假装从未醒来过。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后背的伤口也因方才的动作隐隐作痛。
萧煜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小几上的公文袋,似乎并未察觉异样。他走到床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叶挽歌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极力控制着呼吸和心跳,装睡装得无比艰难,睫毛忍不住微微颤动。
忽然,他俯下身,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挣扎?
一个冰凉而柔软的物事,被小心翼翼地、带着某种郑重的意味,挂在了她的脖颈上,轻轻滑入衣襟内,贴着她胸口的皮肤。
那是一枚……玉坠?形状似乎有些奇特,触感温润。
他做了什么?为何要偷偷给她戴东西?
叶挽歌心中惊疑万分,却不敢有丝毫动弹。
萧煜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无意间拂过她的脸颊,停留了片刻,方才转身拿起小几上的公文袋,走了出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叶挽歌才猛地睁开眼,伸手从衣襟内掏出那枚玉坠。
就着昏暗的烛光,她看清了——那是一枚半月形的白玉坠子,玉质极佳,触手生温,雕工古朴,中间似乎还嵌着极细的金丝,勾勒出奇异而神秘的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他为何要偷偷戴在她身上?是监视?是保护?还是别的什么?
父王日记里的“萧兄”、“宝藏之钥”……萧煜诡异难测的态度……地牢风波的疑点……这枚突如其来的、带着他体温的玉坠……
无数的疑团在她脑中交织碰撞,剪不断,理还乱。真相仿佛被笼罩在更浓的迷雾之后,看似露出了一角,却更加扑朔迷离。
她原本以为清晰的仇恨,突然变得迷雾重重。萧煜,他到底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酷复仇者,还是一个……藏着巨大秘密的矛盾体?他对她,究竟是完全的利用和折磨,还是夹杂着其他她无法理解的情感和目的?
信任的建立艰难而漫长,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滋生。叶挽歌握着那枚冰冷的玉坠,看着镜中那个眼神困惑、脸色苍白的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不一样了。前路,似乎更加黑暗,也更加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