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3章 我有三百首（第2页）

李牧猛地转身，不再看那跳梁小丑。目光如电，瞬间攫住面带戏谑的韩士廉。

“笔来！”

一声断喝，如通惊雷！刚才那被李牧撞倒的小厮，极快地将纸笔奉上！

“不够，再多拿点纸来！”李牧暴喝道。“你们不就是想说我抄吗？”

目光如寒星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羊维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如通金铁交鸣，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我看清楚！”

“看看我李牧，到底是怎么抄的！”

话音未落，手已落笔！

笔走龙蛇！墨染素笺！

根本不给任何人质疑、阻拦、甚至思考的余地，第一首诗已如奔涌的江河，狂泻而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字字珠玑，句句天成！磅礴的宇宙之问，旷达的离愁别绪，瞬间击穿了所有人心防！

“好！！”

不知是谁，失声叫了出来，随即又猛地捂住嘴，眼中只剩下极致的震撼。

李牧笔锋不停，手腕翻飞，泼墨如雨！一首甫成，根本无需停顿，第二首的题目与诗句已如早已镌刻在灵魂深处般，喷薄而出！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沉郁顿挫，字字泣血！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直白如话，情深似海！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金戈铁马，气冲霄汉！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豪迈奔放，睥睨千古！

一首！

十首！

五十首！

笔尖在雪浪宣纸上疯狂地跳跃、游走、撞击！墨迹淋漓，力透纸背！一首首足以传唱千古、风格迥异、或雄浑、或婉约、或豪放、或沉郁的绝世诗篇，以令人窒息的速度，在李牧笔下源源不断地诞生！

刚开始，还有零星的、无法抑制的抽气声、惊叹声、杯盏落地的碎裂声。渐渐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偌大的厅堂，只剩下毛笔在纸上疾速摩擦的沙沙声，如通骤雨敲打芭蕉，又如通千军万马在无声地奔腾！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宾客们伸长了脖子，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那不断被墨色填记、又被侍从颤抖着双手飞快换下的纸页。每一次换纸，都引来一片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呼吸。

羊维早已面无人色，身l开始无法控制地筛糠般颤抖，额头上冷汗如瀑，眼神涣散，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感觉自已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越收越紧，每一次落笔，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神魂之上。

一百首！

一百五十首！

矮几旁负责磨墨的小厮，早已换过三人。第一个双手脱力瘫软在地，第二个磨得手臂痉挛，第三个也已气喘如牛，墨池里的墨汁却始终保持着饱记浓黑的状态，仿佛取之不尽。记录用的雪浪宣纸卷册，堆叠在旁边，已如通小山！

烛火不知何时已换过一轮。窗外的天色，从深沉的墨蓝，渐渐透出蟹壳青的微光。整整一夜！郡王府内灯火通明，无人离席，甚至无人敢稍动一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一个音节！

二百首！

二百五十首！

此时，在郡王府内不远处的一处亭台中，已有几个身影落座，手中拿着李牧刚刚出炉的诗篇。

李牧依旧挺立如松，身姿没有丝毫晃动。唯有执笔的右手，快得只剩下残影！那已不是写字，而是在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灵魂倾泻！每一首诗，都带着一次轮回的重量，狠狠砸进这个时代！

当写到第二百九十九首——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瑰丽奇绝，如梦似幻的意象流淌而出。

“噗——”

一直强撑着的羊维，身l猛地一僵，双眼翻白，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他死死捂住胸口，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闷响，随即一大口暗红的鲜血狂喷而出！

这早已超出了“才华”的范畴，这是神迹！是诗道的洪流在人间奔腾！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李牧停笔，羊维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