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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3页)

苏砚霜放下竹篮,水袖一扬:“君王掩面救不得,宛转蛾眉马前死——”她唱到“死”字时,山风突然裹着野菊香扑过来,吹得赵公子的青衫猎猎响。

他望着她染了晨露的眼尾,喉结动了动:“你这戏和旁的不一样。”

“因为是真心唱的。”苏砚霜蹲下身,指尖拨弄着石缝里的紫丹参,“就像这药,得用真心采,才治得好病。”

赵公子沉默片刻,突然说:“你可知醉春楼的票为什么卖不动?”

苏砚霜手一抖,丹参茎秆断在指缝里。

“有人要逼王老头交戏道残卷。”赵公子摸出块帕子,替她擦手上的泥,“我本是来查这事的,可白玉堂许了我好处小霜,你若信我,明日酉时来破庙,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他的帕子带着沉水香,苏砚霜却想起昨夜窗纸上的影子。

她捏着帕子,轻声应了。

深夜,柳青烟端着银耳羹推开苏砚霜的门。

瓷碗里浮着枸杞,红得像血:“霜姐这两日总往外跑,可是在查票子的事?”她坐在妆台前,指尖绕着苏砚霜的发带,“我昨日见你和赵公子在南山,他不是什么好人。”

苏砚霜接过碗,羹汤烫得手疼:“青烟怎知?”

“我我前日听白玉堂说的。”柳青烟咬着唇,“他说赵公子是来抢戏道残卷的,霜姐你别被骗了。”她突然抓住苏砚霜的手,“我帮你查,好不好?我知道白玉堂藏账本子的地方,就在他房里第三个樟木柜。”

苏砚霜望着她眼底的水光,想起上个月在后院听见的“等那小蹄子栽了跟头”。

她反握住柳青烟的手,掌心沁出薄汗:“青烟对我真好。”

第二日酉时,苏砚霜推开破庙的破门。

梁上的蛛网被风卷起,落在她肩头。

赵公子靠在供桌旁,脚边堆着几叠纸——是退掉的戏票存根,每张背面都盖着“问药”的印。

“白玉堂买通了票行,让他们收了票再退,制造卖不动的假象。”他把纸推过来,“这些足够证明清白。还有”他顿了顿,“戏道残卷的事,王老头根本没藏,当年那前辈死时,残卷就烧了。”

苏砚霜捏着票根,指节发白。

破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猛地抬头——柳青烟举着盏灯笼站在门口,光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霜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她身后跟着两个提刀的汉子,“赵公子,白玉堂说你拿了他的东西,该还了。”

赵公子脸色骤变,抄起供桌上的铜烛台砸向窗户。

苏砚霜拽着柳青烟往旁边躲,却见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这哪是惊慌,分明是早有准备!

“跑!”赵公子吼了一声,拉着苏砚霜往庙后冲。

他们撞开柴门时,苏砚霜听见柳青烟在身后喊:“抓住苏砚霜,别让她把票根带出去!”

夜风卷着票根乱飞,苏砚霜攥着最后半叠,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

她跑过老槐树时,银簪突然从发间滑落——是昨夜掉的那支,不知被谁捡了放在树洞里。

月光下,簪头的流苏闪着微光,像师娘当年给她别簪子时说的话:“戏子的命,是戏台给的;可戏台的命,是真心给的。”

她跑得更快了。怀里的票根哗哗响,像擂动的战鼓。

回到醉春楼时,王伯正守在门口,手里攥着封拆开的信。

他看见苏砚霜,嘴唇直颤:“刚刚有人从后墙扔进来的。”

苏砚霜接过信,信纸上只写着八个字:“再查下去,血溅戏台。”墨迹未干,还带着股腥气,像是掺了朱砂。

她望着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

风掀起她的水袖,露出腕间新添的抓痕——是刚才逃跑时被荆棘划的,血珠顺着腕骨往下淌,滴在信纸上,把“血”字晕开了一片。

“霜丫头?”王伯拍了拍她的肩。

苏砚霜把信折成小方块,塞进袖中。

她望着戏楼前的朱红柱子,那上面还留着师娘当年刷漆时的手印——那是她十二岁第一次唱《长生殿》,师娘高兴得举着漆刷跳起来,手印就永远留在了柱子上。

“王伯,”她转身时笑了,眼尾的胭脂被风吹得更艳,“明儿的名角之争,我要唱《窦娥冤》。”

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苏砚霜摸出怀里的票根,在月光下一张张抚平。

风里有若有若无的戏腔飘来,像是谁在唱:“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她握紧票根,指缝里渗出的血染红了边角。

有些事,总得有人唱破这混沌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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