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p3,赵磊还没还回来,口袋里空荡荡的。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来,像有人突然抽走了脚下的地面。
回到教室时,赵磊正举着p3,一脸奇怪:“你这p3怎么回事?刚才突然放不了了,屏幕上全是乱码,跟被病毒攻击了似的。”
林砚的心一沉,接过p3。屏幕上果然跳动着密密麻麻的乱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密集,像失控的数据流。他按了按播放键,没反应,关机再开,还是乱码。
锚点出问题了。
“可能是没电了。”林砚强装镇定,把p3塞进书包。他知道不是没电,是“时间修正者”的警告升级了——他篡改日记的行为,触碰到了时空规则的底线。
中午吃饭时,林砚没胃口。母亲做了他爱吃的番茄炒蛋,他却总觉得嘴里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今天学校没再测体温?”母亲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
“测了,正常。”林砚扒了口饭。
“新闻里说,医院的医生都在穿防护服,跟太空人似的。”母亲叹了口气,“你说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你爸那工地也不知道会不会停工,他昨天回来,衣服上全是土,说材料又不够了。”
林砚的心揪了一下。父亲的工地还在因为他上次的干预受影响。
“妈,”林砚放下筷子,“爸的工地是不是有个姓王的材料员?”他记得2003年的事故报告里提到过,那次坍塌是因为劣质钢筋,而负责采购的正是材料员老王。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母亲想了想,“你爸说过他几次,做事不牢靠。怎么了?”
“没什么,”林砚摇摇头,“就是听爸提起过。”
他突然有了个主意。或许他不用直接阻止父亲去工地,只要想办法让老王的劣质钢筋没法用,就能避开那场坍塌,也不会引发新的时间反噬。这是利用“信息差”的迂回战术,应该能骗过“时间修正者”。
吃完饭,林砚借口去书店买习题册,溜到了父亲所在的开发区工地附近。这里围着蓝色的挡板,能听见里面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他绕到挡板后面的小门,果然看见一个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在抽烟,脚边放着一捆钢筋,上面的锈迹比正常的要多。
是老王。
林砚躲在树后,看着老王把钢筋搬上三轮车,骑车往工地里去。他想起2023年的新闻,老王后来因为采购劣质材料被判刑,出狱后混得很落魄。
他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还有8的电。他打开备忘录,快速写下:“开发区工地材料员王建军采购劣质钢筋,型号xx,存放于三号仓库,建议抽检。”
写完,他撕下这页纸(手机备忘录无法真正撕下,此处为虚构处理,或理解为他用随身的纸笔记录),折成小方块,等老王进了工地,悄悄塞进了门卫室的窗口,上面写着“请交给项目经理”。
做完这一切,林砚快步离开。阳光很烈,他却觉得后背发凉。这是他第二次主动干预过去,不知道这次的代价是什么。
回到学校时,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班主任正在讲台上讲模拟考的重点,林砚刚坐下,赵磊就凑过来:“苏晓中午没回来,听说是去医院了。”
林砚点点头,看向苏晓的座位,空着。他拿出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p3还在乱码,口袋里像揣着颗随时会炸的炸弹。
放学前,苏晓回来了。她的眼睛亮了,嘴角带着点笑意,看见林砚时,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
林砚松了口气。至少苏晓的父亲安全了。
晚自习时,林砚试着再次打开p3。乱码消失了,屏幕恢复了正常,正在播放的还是《遇见》。他戴上耳机,旋律流淌出来,这次没有杂音,很清晰。
“时间修正者”默许了?还是在酝酿更大的反噬?
他不知道。但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突然觉得,或许“时间修正者”不是敌人。它不是在阻止他改变过去,而是在提醒他——所有的改变都要有代价,所有的选择都要承担后果。
就像他选择保住苏晓的父亲,可能要面对父亲工地的另一个麻烦;他选择避开坍塌,可能要和老王正面冲突。但这些都是他必须做的,不是为了修正时间,而是为了不辜负这次意外的重逢。
下课铃响时,林砚把p3放进书包,又看了一眼苏晓的座位。她正在收拾书包,红绳在灯光下闪了闪。
“明天见。”林砚走过她身边时,低声说。
“明天见。”苏晓抬头,笑了笑,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走出校门,林砚抬头看了看天。月亮被云遮住了,看不见星星,但他知道,日记里的星图还在转动,7月13日的倒计时也在继续。
这个消毒水味的春天,注定不会平静。但他已经不再害怕,因为他终于明白,时间最温柔的地方在于——无论你往哪个方向走,每一步都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