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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周六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林砚是被一阵老式闹钟的铃声吵醒的——2003年的早晨,没有手机闹钟的渐强音,只有金属铃铛硬碰硬的脆响,固执得像这个时代的节奏。

他坐起身,摸向枕边的手机,屏幕暗着,电量只剩12。昨晚睡前他特意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可残存的电量还是在以看得见的速度流失。相册里有母亲2023年生日时的照片,鬓角的白发比2003年深了许多,他不敢多看,怕那点脆弱的思念会撑破理智的堤坝。

“砚砚,醒了吗?你爸在楼下等你呢。”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林砚套上校服,出门时正撞见父亲换鞋。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夹克,袖口磨出了点毛边,手里捏着车钥匙:“走吧,去电器城。”

坐进父亲那辆半旧的桑塔纳时,林砚闻到了一股混合着机油和烟草的味道。这味道在2023年的记忆里几乎消散殆尽,此刻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少年时的感官——那时候他总抱怨父亲的车不如同学家的干净,却忘了父亲每次接他放学,都会提前把副驾驶的座位擦三遍。

“想要什么样的?”父亲发动汽车,方向盘有点沉,他转得很用力,“听说有带显示屏的,能看课文同步翻译,就是贵点。”

“不用太好,”林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有点发紧,“普通的就行。”

他知道父亲这个月的奖金会用在给母亲买新洗衣机上——2023年母亲收拾旧物时,还念叨过那台洗衣机是“你爸攒了三个月奖金买的,省得我手洗遭罪”。他不想打乱这个轨迹,哪怕只是一台复读机。

汽车在路口等红灯时,林砚看见街角的报刊亭前排着队,《都市晚报》的头版标题用黑体字印着:“我市新增输入性非典病例2例,专家提醒市民减少聚集”。几个买报的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彼此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父亲也看到了,眉头皱了皱:“医院那边越来越紧张了,你苏晓同学的爸爸,是不是就在市一院?”

“嗯,急诊科的。”林砚的心提了起来。

“那可得让她爸多注意。”父亲踩下油门,“听说医生护士都在医院住着,不回家,怕传染给家人。”

林砚没接话。他突然意识到,有些提醒不必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个时代的人们,正用自己的方式感知着风暴的临近,笨拙却坚韧。

电器城里很安静,售货员比顾客多。大多柜台都摆着消毒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父亲带着林砚在复读机柜台前停下,玻璃柜里摆着十几个款式,从最简单的卡带式到带小屏幕的数码款,价格从一百多到五百多不等。

“就要这个吧。”林砚指向最左边那个黑色的款式,标价138元,和他记忆里最终拥有的那台一模一样。

父亲却指了指中间那个带屏幕的:“这个好,能看字,对你学英语有帮助。”

“太贵了。”林砚按住他的手。

“你快高考了,这钱该花。”父亲直接喊来售货员,“开票,就要这个。”

林砚看着父亲从钱包里数钱的样子,手指关节因为常年握扳手而有些变形。他突然想起2023年那个自动取款机前的自己,输入密码时手指轻快,却再也找不回此刻的重量。

走出电器城时,父亲拎着复读机的盒子,突然说:“去趟老城区吧,你赵叔说那边有家修表铺,我这手表总慢几分钟,去调调。”

林砚的脚步顿住了。老城区,修表铺。苏记钟表铺。

“怎么了?”父亲回头看他。

“没、没事。”林砚掩饰着心跳,“正好想去那边看看。”

桑塔纳在狭窄的老巷子里缓慢穿行,两侧的墙皮斑驳,晾衣绳上挂着蓝白条纹的口罩——那是用纱布自己做的,在医用口罩紧缺的2003年,家家户户都在学着做。

“苏记钟表铺”的招牌是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老式罗马数字。铺子里光线很暗,柜台后坐着个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正在给一只旧怀表上弦。

“张婶,忙着呢?”父亲熟稔地打招呼,把手表递过去,“您给看看,最近总忙,是不是该洗油了?”

老太太抬起头,目光落在林砚身上时顿了顿:“这是你儿子?都长这么高了。”

“是啊,高三了。”父亲笑着拍林砚的肩膀。

林砚的视线在铺子里扫了一圈。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钟表,有的指针停着,有的还在滴答作响,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又流动。柜台角落里堆着几本旧书,封皮泛黄,其中一本的书脊上隐约能看到“日记”两个字。

是苏晓祖父的日记吗?

“小伙子,看看?”老太太注意到他的目光,指了指那些表,“我家老头子生前最爱摆弄这些,说每个表芯里都藏着时间的脾气。”

林砚的心跳更快了。他想起苏晓祖父关于“时间缝隙”的记载,或许就在这些表的齿轮里,藏着他返回未来的线索。

“他这表得等会儿,”老太太给父亲开了张条,“你们先去逛逛,半小时后来取。”

走出钟表铺,父亲看了看表:“我去对面买包烟,你在这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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