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阿禾。
她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一根铜针,眼神冰冷。
她点了点头,无声地退入夜色。
子时三刻,小豆子回来了,浑身湿透,脸色发青,却从怀里掏出一截油布包着的铁牌。
徐谦打开一看,瞳孔骤缩。
“是兵符!”
“北境左卫”四个字,漆皮剥落,印痕却新。
他手指轻轻抚过那凹陷的刻痕,似摸到了一根通往权力深渊的绳索。
“这哪是贬官流放地?”
他喃喃,“这是老天爷亲手把刀塞进我手里。”
第二日,暗炉工坊悄然开建。
石砣子带着三个懂锻的流民,在东岭背风处搭起泥炉,铁锭分批运出,熔了铸成农具、钉条,明面上说是“灾后重建”,实则每一件都刻了暗记,只待一声令下,便能一夜化为兵器。
战马藏进岩窟,由小豆子每日喂养记录,连草料都按天数分装,不差一斤。
兵符被裹进干柴,塞进柴房夹墙。
徐谦亲手钉上最后一块木板,拍了拍手:“现在亮出来,死得比前任驿丞还快。”
他不怕贺兰嵩。
他怕的是自己还没长好牙,就被人当蛇踩死。
可他知道,那家伙迟早会来。
“毕竟,谁能让一个知道秘密的贬官活着?”
第三日夜里,雨又来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新搭的茅草顶上,噼啪作响。
徐谦躺在简陋的榻上,闭目养神。
脑中模拟器忽有微震,一闪即逝——【预警:敌影将至,方位西北,速避明火】。
他睁开眼,缓缓坐起,披衣起身,走到门边,望着那片被雨水洗得发黑的大地,低声自语:
“来得正好。”
“我这穷地,就差一场血,来开光了。”
很快,夜雨再至。
雨势比前几夜更急,砸在瓦砾堆上噼啪作响。
驿站已不似初来时那般破败,断墙被重新垒起,门框也立了新木,几盏油灯在风雨中摇曳,映出人影晃动。
然而这灯火之下,却无半分安宁。
徐谦正坐在临时搭起的堂屋内,手里捏着半块干饼,慢条斯理地啃着。
他脸色依旧苍白,眼底泛青,可他的眼神却发亮。
忽地,哨岗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梆子响——三急一缓。
“来了。”
他放下饼,抹了抹嘴,起身走出屋外。
陈三已等在檐下,拄着拐杖,脸色铁青:“二十骑,黑衣蒙面,打着火把,从西北岭口下来,喊着‘奉命清剿妖言惑众之徒’……”
“可路线不对,他们绕过了官道,直扑衙署地基!”
徐谦嗤笑一声,雨水顺着屋檐滴在他肩头,他却不动:“妖言?我还没开口,他们倒先喊起来了。”
他眯眼望向远处雨幕中的火光,一点、两点……
他忽然抬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正是从密道深处搜出的那批兵器之一。
刀身窄长,刃口带弧,是北狄骑兵惯用的“断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