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条棱角硌人,我转个面,让平面贴着动脉。
半小时。
医生说半小时能降两度。
我说半小时能救一条命。
汗从我下巴滴到她胸口。
啪嗒,像秒针。
时间被拉长。
救护车摇,金条晃,金属碰金属,轻得像风铃。
我盯着体温计。
40℃。
39。5℃。
39℃。
38。5℃。
水银柱往下掉。
我的心跟着往下掉。
妹妹睫毛颤。
干裂嘴唇动了一下。
哥……
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握住她的手。
在。
她的掌心,终于不再烫手。
金条慢慢变暖。
我把它们换面,继续贴。
像给火炭翻面。
窗外,夜黑得像墨。
车灯劈开一条缝。
我看见自己倒影,脸上全是汗,眼里全是火。
38℃。
体温计停住。
我长出一口气,像刚从水里爬出来。
把金条重新包好。
塞进娃娃肚子,缝线拉紧。
妹妹抱着娃娃,脸贴金条,睡得安稳。
我抹一把脸。
汗是咸的,嘴角却是甜的。
倒计时
9
小时
47
分。
金条在娃娃怀里,像一颗安静的心。
我伸手摸她的额头。
终于,不再烫手。
像摸到了明天的太阳。
夜像被泼了墨。
车灯在前,照出一条惨白的土路。
我回头。
远处有火把。
一条火蛇,贴着地皮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