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叶斌不再多说,回到厨房角落,席地而坐,就着凉水,默默吃着自己那份烤鸭。饿极了,吃什么都是美味,更何况这是他亲手所做、久违的家族味道。
只是这美味吃在嘴里,却品出几分孤身异世的苍凉。
匆匆吃完,他立刻忙碌起来。
收拾狼藉的厨房,清点仅剩的几只瘦鸭坯,检查那点可怜的饴糖和香料。又找出斧头,借着月光,叮叮当当地修理那扇被撞坏的破门。
所有能做的体力活都做完,已是深夜。他累得几乎直不起腰,额角的肿包还在隐隐作痛。
卧房的门依旧紧闭,门口的碗和烤鸭似乎动也未动。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蜷缩在厨房的柴草堆上,和衣而卧。硬柴硌得他浑身生疼,夜风从修得歪斜的门缝里钻进来,冷得他缩紧身体。
黑暗中,他睁着眼,听着远处隐约的更漏声,和自己肚子里因饥饿和寒冷发出的轻微鸣叫。
六十两。
苏婉宜。
烤鸭。
明天。
无数念头在脑中翻滚。
最后,都化为一个沉甸甸的决心。
他必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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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退路。
——
柴草堆的坚硬和门缝里钻进的夜风,让叶斌几乎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他便爬了起来,浑身酸疼,额角的肿包倒是消下去不少。
厨房角落那几只瘦鸭坯冻得硬邦邦,是原主最后剩下的家当。他哈着白气,开始重复昨日的工作——解冻、清洗、调配所剩无几的脆皮水。动作比昨日更熟练几分,但心情却沉重。材料太少了,撑不了几天。
经过卧房门口时,他瞥了一眼。昨晚放在那里的烤鸭和水不见了,碗被洗干净放在了门边。
他脚步顿了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至少,她吃了。
巳时将近。
小小的叶记铺面外,竟已稀稀拉拉围了七八个人。大多是昨日尝过鲜的熟面孔,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不断吸着鼻子,朝着那扇依旧破旧的门板张望。
咋还没动静馋死老子了!
说好的巳时,快了吧
五文钱一块,真他娘的不便宜,可咋就惦记这一口呢……
议论声嗡嗡作响。
吱呀——
破门被从里面拉开。叶斌端着一个更大的陶盘走出来,盘子里是两只刚出炉的烤鸭,金红油亮,热气混着浓香,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轰然扩散开去!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往前一涌。
来了来了!
嘶——这味儿!绝了!
叶斌将盘子放在那张破桌上,还没开口,铜钱就叮叮当当扔了过来。
给我来三块!快!
我要后腿那块!看着就肥!
别挤!排队!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根本不用叶斌招呼,场面几乎失控。两只烤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铜钱落入破碗的清脆声响,几乎连成了片。
叶斌收钱,斩件,忙得额头冒汗。心里飞快计算着:一块五文,一只鸭能斩二十多块……今日收入,竟有近三百文!
希望之火,烧得更旺了些。
就在最后几块鸭肉即将售罄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嗬!叶大少爷,这是真改行当厨子了闻着倒是不错,给爷来一只尝尝!
叶斌抬头,心头一沉。
是昨天那刀疤脸手下的一个混混,带着两个跟班,吊儿郎当地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眼神贪婪地盯着仅剩的烤鸭,伸手就要直接去抓。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方才的热闹被一种无形的紧张压了下去。围观的人下意识后退几步,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