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下值后,都会在问心斋待到深夜。
我蹲守了三天,摸清了他书房的位置和巡逻家丁的换班规律。
第四天夜里,月黑风高。
我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侯府。
裴瑾瑜的书房果然灯火通明。
我从怀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火折子和浸了油的布条,正准备动手,书房的门却开了。
裴瑾瑜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
只听那管家低声道:少爷,您交代的事都办妥了。那孟家丫头的画像已经贴满了全城,她妹妹常去的那家医馆也打过招呼了,保管让她有病无处医,有药无处买。
裴瑾瑜冷哼一声,月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显得格外凉薄。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女人,也敢动我的人。让她知道,得罪我裴家的下场。
管家谄媚道:少爷说的是。要不要再派人去她们住处……
不必。裴瑾瑜打断他,做得太明显,反而落人口实。就这么慢慢耗着她,等她妹妹病死,她自然就疯了。
我的血,瞬间冷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七年前的事,知道我妹妹的病,知道我所有的绝望和挣扎。
但他只是冷眼旁观,甚至以此为乐。
我看着他转身回屋的背影,眼中的杀意再也无法抑制。
我没有立刻点火。
我绕到书房的另一侧,找到一扇虚掩的窗户。
屋里,裴瑾瑜正坐于案前,翻阅着一份文书。
那是一份关于江南水利治理的奏书,上面有他亲笔书写的批注。
我冷笑一声。
一个为国为民的清贵公子,背地里却用最阴狠的手段,对付两个无辜的孤女。
真是讽刺。
我不再犹豫,将引火的布条点燃,从窗口扔了进去。
布条精准地落在那份奏疏上,火苗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纸张遇火,迅速燃烧,很快就引燃了旁边的书卷。
裴瑾瑜惊叫一声,起身扑打,却为时已晚。
问心斋内尽是易燃的纸张书籍,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转眼就吞噬了半个书房。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我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他在火海中狼狈奔逃,听着侯府里响起的混乱嘈杂的呼喊声。
功败垂成。
我知道,我没能烧死他。
但没关系,这把火,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人死死攥住。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心头一惊,猛地回头。
对上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
是裴瑾瑜。
他不知何时从火场里冲了出来,脸上被熏得漆黑,名贵的衣袍也被烧出了几个大洞,头发凌乱,狼狈不堪。
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气得浑身发抖。
孟悠,你是不是有病非要和我鱼死网破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我认真想了想,然后郑重地点头。
是,毕竟你们家欠我妹妹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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