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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3页)

日头越发明媚,把几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宋宁看着身边三个女儿的笑脸,忽然觉得,当年宋大山为了家产娶了母亲,又为了儿子冷落了她们母女,说到底也没得到什么——他算计来的家产,被宋华败得差不多了;他疼到心坎里的儿子,成了游手好闲的无赖。反倒是她这个被他忽略的女儿,在席家守着丈夫和孩子,把日子过成了母亲当年盼着的样子:有暖日,有花香,还有身边人实实在在的暖。

前尘旧事像落在衣襟上的灰,风一吹就散了。宋宁握紧了女儿们的手,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席昱肯定在院门口等着了,说不定还温了她爱喝的蜜枣汤呢。

晚饭时,席昱瞧着宋宁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眉心一直蹙着没松开,便知道她还在琢磨白日宋家的事。他把碗里的青菜夹到宋宁碟里,轻声道:心里要是堵得慌,就说出来。

席恒正抱着小猫雨点喂鱼干,听见这话立刻接茬:娘肯定是还气三姨偷东西!爹,要不咱以后再也不理宋家那些人了!

席忻放下筷子,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不理是自然的,但光不理还不够。她抬眼看向宋宁,娘,您是不是在想……彻底摘干净

宋宁猛地抬头,眼里泛着点水光,却没说话。席忆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温的:娘要是想做什么,我们都跟着。

沉默了片刻,宋宁才哑着嗓子开口:我今儿想起我娘了……想起她当年在宋家受的委屈,想起她走的时候还念着魏家的绣活。宋大山眼里从来没有过我娘,也没有过我,他只认家产,只认宋华。这些年我躲在席家,原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可他们一次次来闹,一次次算计……我不想再认这个爹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块石头落进众人心里。席昱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掌心宽厚而温暖:宁儿想好了断了关系,往后就再无牵扯了。

想好了。宋宁点头,眼里反倒亮了些,我不做宋家的女儿了。我娘姓魏,我该跟着我娘姓魏。

魏宁。席昱念了遍这个名字,眉头舒展开,好名字。像你娘,也像你自己。

席忻立刻接道:明日我就去请里正和族老来做见证,写断绝书。往后娘就是魏宁,是席家的魏宁,跟宋家再无瓜葛。

席恒也举着小鱼干拍桌子:对!以后宋大山再来拍门,我就喊他‘宋老头’!娘叫魏宁,多好听!

席忆把温好的蜜水递到宋宁嘴边:娘叫魏宁,就像回到姥姥身边似的。等去邻镇看魏家绣铺时,咱也能堂堂正正说,是魏家的后人来了。

宋宁喝着蜜水,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眼眶却热了。她原以为这话出口会难,会怕,可看着丈夫和女儿们眼里的支持,竟只觉得松快——像压在心头几十年的石头终于被挪开了,连呼吸都顺畅了。

第二日请了里正和族老来,宋大山听说魏宁要断绝关系,竟还带着宋华宋梅闯上门来撒泼,骂她不孝白眼狼。

魏宁没跟他吵,只站在院里,背脊挺得笔直,对着里正和族老深深一福:各位长辈都看着,这些年宋大山如何待我母女,如何算计魏家财产,又如何纵容子女上门骚扰,里正都清楚。我娘姓魏,我从今日起复姓魏,名宁。自此与宋大山恩断义绝,生死不相干。

席忻早备好了断绝书,魏宁提笔签字时,指尖稳得没抖一下。席昱站在她身侧,替她按住纸角;席忆抱着雨点,挡在她身前,不让宋梅往前凑;席恒攥着块小石子,瞪着宋华,生怕他动手。

里正看了断绝书,又看了眼撒泼打滚的宋大山,叹了口气,在文书上按了印:宋大山,是你先亏了父女情分。从今往后,魏宁与你再无牵扯,你若再上门骚扰,休怪我们按族规处置。

宋大山还在骂骂咧咧,被族老喝住:丢人的东西!还不快滚!宋华宋梅见没便宜可占,也拉着宋大山灰溜溜走了。

等人都走了,席恒立刻扑到魏宁怀里:娘!现在没人能欺负你啦!

魏宁摸着小女儿的头笑了,眼角却落了滴泪,不是伤心的,是松快的。席昱替她擦了泪:该给魏家的老宅子扫扫灰了,过几日我陪你去看看。

魏宁点头,转头看见院角的蔷薇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沾着晨露,亮闪闪的。她忽然想起母亲当年坐在海棠树下教她绣并蒂莲的模样,心里软乎乎的——娘,我终于回到魏家了。

往后的日子,镇上人都叫她魏宁。席家的小书局添了块小牌子,写着魏记绣样代销,是邻镇魏家绣铺托来的。魏宁闲时就坐在窗下描绣样,席忆陪着她,席恒凑在旁边学,席忻管着家事,席昱在书局翻书,偶尔抬头看眼院里的娘仨,嘴角总带着笑。

有回魏宁描完一幅并蒂莲,席忆替她把绣样收进匣子里,轻声道:娘,您现在笑起来,跟姥姥绣的花似的,暖得很。

魏宁摸了摸绣样上的针脚,确实暖——是把前尘旧怨都断干净了,只余下身边人温温的暖。

5

兰心暖印

席家这三个女儿,往院心一站,就像把暮春的景致裁了三分,各有各的俏。

大姐席忻是端凝的美。她总爱穿素色的布裙,青的、月白的,衬得肩背愈发挺直,像株临水的竹。眉眼是疏淡的,不笑时带着点距离,可等她低头给书局的老主顾算账目,指尖在算盘上拨得飞快,偶尔抬眼应一声您稍等,那眼里的清明透亮,又让人觉得这疏离里藏着妥帖的稳,是让人放心的好看。

幼妹席恒是鲜活的美。她不爱穿规矩的裙衫,总爱套着短褂子在院里跑,裙摆扫过蔷薇丛,带起一阵香风。脸蛋是圆鼓鼓的,眼睛亮得像浸了露水的葡萄,笑起来时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颗小虎牙,连带着额前的碎发都跳着欢实的劲儿。有回她蹲在廊下追猫,阳光照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竟比墙头的石榴花还要艳几分,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笑的好看。

最出挑的还要数老二席忆。她生得最是标致,像是把姐姐的疏淡、妹妹的鲜活揉得匀匀的,又添了几分独有的温润。眉眼是标准的杏形,眼尾微微上挑,却不媚,反倒衬得眼神软乎乎的,像含着水。鼻梁挺得秀气,唇瓣是自然的粉,不笑时抿着,带点文静的憨;笑起来时嘴角弯成月牙,露出一点点舌尖,又甜得恰到好处。她总爱穿浅碧或水红的裙,布料是最寻常的棉,可往窗前一站,风拂过她的发梢,连带着窗台上那盆茉莉都像是失了颜色——不是夺目,是耐看,是让人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的标志。

前阵子邻镇的绣铺掌柜来送新样,见着三姐妹在院里说话,回去后就跟人念叨:席家那二姑娘,真是长在了心坎上的模样,瞧着就暖和。这话传到魏宁耳里时,她正看着席忆蹲在灶房门口,给雨点梳毛,阳光落在她侧脸的绒毛上,软得像团云。魏宁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嘛,这孩子的心肠,原就跟模样一般,是最周正、最暖人的。

入夏后雨水勤,连着下了两日,院角的茉莉倒喝足了水,抽了好几枝新芽。魏宁坐在窗下描绣样,席忆蹲在旁边给雨点梳毛——小猫的腿早好了,如今养得油光水滑,正舒服地打着呼噜。

娘,前儿绣铺掌柜来说,您上次描的那幅‘莲塘晚照’,被邻镇的张太太订走了,还说要照着样子做件小袄给她家孙女穿呢。席忆用梳子轻轻蹭着猫耳背,声音软乎乎的。

魏宁笔尖顿了顿,嘴角弯起来:张太太眼光好,那图样上的莲子,我特意留了点晕色,绣出来该是鲜活的。

正说着,就见席恒举着个油纸包从院外跑进来,短褂子上沾了些泥点,脸蛋红扑扑的:娘!二姐!你们看我带啥回来了!她把纸包往桌上一放,里头滚出几颗圆滚滚的梅子,酸香直钻鼻子。

又去后街李婶家的果园了席忆捏起颗梅子闻了闻,李婶准又被你缠得没法子,才摘给你的吧

席恒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李婶说这是刚摘的青梅,让娘泡梅子酒呢!对了二姐,方才路过书局,见大姐正给一位老先生算书钱,那老先生盯着大姐看了好半天,还跟掌柜的打听啥,我没听清就跑回来了。

席忆没吭声,只把梅子一颗颗捡进瓷盘里。魏宁却抬眼望向前院——席忻今年已经十七了,镇上早有几家托媒人来探过口风,都被席忻以书局正忙挡了回去。她知道大女儿的心思,是想多帮衬着家里,可女孩子家的终身大事,终究是要上心的。

第三日天放晴,席昱去邻镇进书,魏宁让席忻陪着去绣铺送新样。刚走到街口,就见个穿青布长衫的年轻书生站在书局门口,手里捏着本线装书,正对着门楣上的席记书局四个字发愣。

席忻脚步顿了顿,那书生听见动静转过头,眉目清俊,看见席忻时明显愣了下,随即拱手行了礼:在下沈砚,从省城来,听闻此处书局有旧年的诗集,特来寻一寻。

席忻也回了礼,声音平和:先生请进,家父今日不在,书都按类目摆着,您自便。

沈砚跟着进了书局,目光却忍不住往席忻身上落——她穿件月白的布裙,站在书架旁替他找书时,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指尖划过书脊时轻得很,偶尔抬头问一句是这本吗,眼里亮得像淬了光,竟比他在省城见过的那些穿绫罗的小姐还要耐看。

等席忻把书找出来递给他,沈砚才回过神,接过书时指尖不小心碰了碰她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下,席忻先收回手,退到柜台后打算盘,耳根却悄悄泛了点红。

这一幕恰被来送梅子的席恒撞见,她抱着瓷盘站在门口,眨了眨眼,转头就往家跑,撞进院子就喊:娘!二姐!大姐在书局遇着个好看的书生!两人碰手了!

魏宁正和席忆晾绣好的帕子,闻言都笑了。席忆把最后一块帕子夹在竹竿上,轻声道:大姐心细,若真有缘分,她自己会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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