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了一眼,便知那是留给谢婉君的。她如今病得重了,恐怕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沈聿行看到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我的脸上,震惊、难以置信、荒谬……种种情绪在他眼中交织,最终化为一片风暴。
他认出我了。
即便我脱胎换骨,但这张脸,终究是他的枕边人。
沈敬山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他拍了拍我的手,朗声对众人介绍:这位是顾绣,我未来的夫人。从今往后,她就是这个家新的女主人。
然后,他转向他僵硬如石像的儿子,带着一丝玩味笑道:聿行,还不见过你的……小妈?
我迎着沈聿行仿佛要将我吞噬的目光,缓缓走到他面前。
红唇轻启,勾起一抹完美的、冰冷的微笑。
我伸出手,用一口流利标准的英文,对他说:
YoungMarshal,itsanhonortomeetyou。(少帅,久仰。)
05
家宴不欢而散。
沈聿行几乎是失控地摔下了刀叉,在沈敬山冰冷的注视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餐厅。
我知道,他会来找我。
果然,深夜,我房间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
沈聿行一身酒气,双眼赤红地冲了进来,反手锁上了门。
苏绣!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你竟然没死?
我正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卸下耳环。镜子里,映出他扭曲而不敢置信的脸。
我劝你小声点,少帅。我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若是被人听见你三更半夜闯进未来主母的房间,还直呼一个死人的名字,你猜猜,你父亲会怎么想?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上前一步,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回来报复我?嫁给我父亲?苏绣,你真是好手段!
我吃痛地蹙了蹙眉,却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首先,苏绣已经死了,死在了被你送去火化的那一天。站在你面前的,是顾绣,是你父亲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法律上、名义上的……小妈。
小妈两个字,我咬得极重。
我清晰地看到,沈聿行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翻涌起巨大的屈辱和愤怒。
其次,我抬起另一只手,用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感受着他身体的僵硬,请你自重。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身败名裂。
我用身份,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曾经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如今,却要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母亲。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诛心的事情吗?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烫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我?他喘着粗气,眼神狠厉,你以为凭你,能动摇我分毫?
我们拭目以待。我轻笑一声,重新坐回梳妆台前,不再看他。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我真正的复仇。
我利用沈敬山对我的宠爱和信任,开始频繁地在他耳边吹枕边风。
沈敬山是个老狐狸,他或许早就对沈聿行为了一个女人而失了分寸心存不满,又或许是看中了我带来的海外资源,想要扶植新的势力来制衡他这个功高盖主的儿子。
我的出现,恰好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借口。
大帅,我听说城南那批军火的采买,聿行交给了他舅家的人?可我从海外的朋友那儿听说,王家的信誉可不怎么好,怕是会从中渔利,损了您的威名。
大帅,财政部的刘部长最近似乎和聿行走得很近。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军政大事,只是觉得,钱袋子还是握在自己人手里最稳妥。
我从不直接攻击沈聿行,只是无意间,将一些他安插在军政要务上的亲信的小辫子,透露给沈敬山。
我将我带来的海外商路和人脉,介绍给了沈家一个一直被沈聿行打压的旁系叔伯。
很快,沈聿行发现,他手中的军权、财权,正在一点点被剥离。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关系网,被我这个小妈三言两语,轻松瓦解。
他几次三番想在沈敬山面前揭穿我的身份,可他没有任何证据。
一个已死之人,如何能死而复生?
06
沈聿行的势力被削弱,最先撑不住的,是谢婉君。
没有了沈聿行不计成本的投入,她能得到的珍贵药材越来越少,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