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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3页)

何永猛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小女儿,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与剧痛的情绪在他眼中剧烈翻涌。他抱着苗苗的手都在抖。

我闭上眼,泪水汹涌而出。完了。最坏的情况,可能真的要来了。而爸爸这两个字,此刻听起来,竟是如此的讽刺和沉重。

去省城大医院的路费、检查费、可能存在的天价治疗费……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我的脊梁上。我看着何永惨白的脸,看着懵懂不知事的苗苗,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我可能……撑不住了。

省儿童医院的血液科,空气里仿佛都漂浮着绝望的味道。惨白的墙壁,消毒水的气息浓得呛人,走廊里挤满了抱着孩子、面容憔悴的父母。

骨髓穿刺的结果像一道最终的判决书,冰冷地宣告: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医生的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只剩下几个冰冷的词在脑子里反复撞击:需要尽快化疗……费用不低……有治愈希望……但要做好长期准备……

希望那点渺茫的希望,在如山倒的医疗费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脆弱。医生初步估算的治疗费用,像一串天文数字,瞬间抽干了我全身的力气。我瘫坐在医院冰冷的塑料长椅上,看着怀里因为刚才做骨穿哭累了、此刻昏睡过去的苗苗,大脑一片空白。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只剩下无边的灰暗和冰冷。

何永站在一旁,脸色灰败得像蒙了一层尘土。他死死盯着医生办公室的门,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身体绷得像一块随时会断裂的石头。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同样笼罩着他。

钱……他喉咙里艰难地滚出一个字,沙哑得不成样子,我去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抬起头,声音空洞,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尖锐。巨大的绝望之下,那股压抑了五年的怨恨和不甘,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卖你那辆煎饼车吗够买几支药

何永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像被我的话狠狠抽了一鞭子。他猛地转头看向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里面有痛苦,有难堪,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何穗!他低吼一声,声音压抑着极致的痛苦和愤怒,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跟我算这笔旧账!苗苗是我女儿!我的!!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吼完,他像耗尽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双手痛苦地插进自己短短的头发里,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走廊里偶尔经过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我看着这个在我面前崩溃的男人,看着他因为绝望而蜷缩的身影,看着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看着他指缝间露出的、同样被生活磨砺得粗糙不堪的手指……那股尖锐的怨恨,像被针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沉的悲凉。

是啊,都什么时候了。苗苗的命悬在一线。我们这对怨偶,除了抱在一起互相撕咬,还能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何永抬起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但眼神里那种疯狂绝望的神色褪去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和孤注一掷的决绝。他扶着墙站起来,声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照顾好苗苗。钱的事,不用你管。我去弄。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我怀里的苗苗,那眼神复杂得包含了千言万语,然后转身,大步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我不知道他跟医生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弄这笔天文数字。看着他消失在办公室门后的背影,那背影依旧宽阔,却透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苗苗开始接受痛苦的化疗。呕吐,掉头发,小脸瘦得脱了形,常常在睡梦中因为疼痛而哭泣。我日夜守在病床边,看着她受苦,心如刀绞,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何永消失了。整整半个月,音讯全无。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人也没有出现。护士催缴住院费的单子一张接一张地送到我手上,那上面不断累加的数字,像滚烫的烙铁,烫得我坐立难安。

他去哪儿了是不是跑了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是啊,这才是他何永,当年能抛下我们母女,如今面对这天价的债务和看不到头的治疗,再次逃跑,不是很正常吗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绝望将我吞噬。我抱着因为化疗反应而虚弱不堪的苗苗,在深夜空寂的病房里,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孤立无援。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抱着苗苗离开医院,听天由命的时候,管床护士拿着一沓缴费单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轻松:何苗苗家长,预存的费用又续上了。这次存了不少,够用一阵子的了。你们家亲戚真给力!

我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续上了谁存的

系统里显示是现金缴存的,没留名字。护士把单子递给我,反正钱到账了,安心给孩子治吧。

我捏着那沓单子,看着上面新打印的缴费金额,一个不小的数字。不是何永,还能有谁可他哪来的钱卖煎饼果子绝不可能这么快赚到这么多!

疑虑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他到底去干什么了抢银行借高利贷一个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让我不寒而栗。

几天后,苗苗的病情因为一次严重的感染再次告急,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我签完字,整个人都空了,瘫坐在ICU门外的塑料长椅上,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

就在我万念俱灰,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灰白的时候,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茫然地抬起头。

是何永。

他回来了。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下巴上胡子拉碴,那件旧夹克套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看到我,他猛地刹住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死死地盯住ICU紧闭的大门,里面翻涌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苗苗……怎么样了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

我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却明显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样子,看着他眼底那份毫不作伪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毁的焦灼,那些关于他逃跑的猜测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一种同样巨大的恐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那笔钱,是怎么来的

在……在里面……我指了指ICU的门,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医生说……很危险……

何永高大的身体晃了晃。他没有再说话,踉跄着走到我对面的长椅边,却没有坐下。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背对着我,面朝着那扇象征着生死之隔的厚重铁门。他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肩膀绷得像两块坚硬的石头。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后背的肌肉在旧夹克下微微颤抖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冰冷的空气凝固在走廊里。何永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固执地站在那里,只有偶尔因为极度紧绷而微微抽动的肩胛骨,泄露着他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恐惧和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只是几十分钟。ICU的门咔哒一声轻响,打开了。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我和何永同时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冲了过去。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何永的声音劈了叉,带着哭腔,他几乎是扑到了医生面前。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是温和的:暂时稳定了。感染控制住了,生命体征平稳下来了。观察24小时,没问题就能转回普通病房。

紧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松开。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猛地冲上头顶,眼前一阵发黑。我腿一软,差点栽倒。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胳膊。是何永。他的手同样冰凉,同样在剧烈地颤抖,力气却大得惊人,死死地支撑着我。

谢谢……谢谢医生!谢谢……何永的声音哽咽了,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感谢,紧紧握着医生的手,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顺着他憔悴不堪的脸颊滚滚落下。这个在我印象中从未流过泪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医生点点头,离开了。

何永松开我的手,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呜咽声从他喉咙深处断断续续地溢出来。那哭声,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后怕、积压已久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痛苦。

我看着他颤抖的背影,看着他身上那件空荡荡的旧夹克,看着他脚下那双沾满泥泞的旧运动鞋……一个可怕的念头,伴随着这半个月他消失的谜团,和那笔来路不明的大额缴费,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他察觉到我的靠近,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试图掩饰自己的狼狈,但通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根本藏不住。

何永,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心惊,你告诉我,那笔钱,还有这次苗苗的抢救费……你哪来的

何永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抬起头,避开我的视线,眼神闪烁,带着明显的心虚和躲闪。借……借的。跟以前的朋友周转的。他声音干涩,底气不足。

哪个朋友我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借了多少利息多少什么时候还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去,何永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低下头,沉默。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渊。那个可怕的猜测,几乎被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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