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2页）

云芷笑了，眼睛弯成月牙：你看他们像付得起诊金的样子吗?

裴煜突然想起自己抛在草屋的钱袋。难怪她不屑一顾。

裴公子若无他事，我要去城西看个产妇。云芷背起药箱，连生三天了，产婆说胎位不正。。。

我送你。话一出口，裴煜自己都愣了。他可是令北狄闻风丧胆的镇远将军，何时给人当过护卫?

云芷也怔了怔，随即摇头：不必了，那地方。。。

正好顺路。裴煜已经拿起她的药箱，走吧。

暮色中，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巷道里。裴煜高大的身影为云芷挡去了大半寒风，她偷偷抬眼，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夕阳下镀着一层金边。

到了。云芷在一间低矮的茅屋前停下，就这里。里面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裴煜尴尬地停在门外：我在外面等。

这一等就是六个时辰。当晨光再次降临，云芷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出来，脸上却带着笑：母子平安。

裴煜从石凳上站起身，外袍上结了一层霜花。他竟然真的等了一整夜。

你。。。云芷瞪大眼睛，一直没走?裴煜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只好转移题：产妇如何?

胎位已经正过来了。云芷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是个大胖小子。她忽然身子一晃。

裴煜下意识伸手扶住，掌中的肩膀单薄得令人心惊。这么瘦弱的身躯里，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我送你回去。他不容拒绝地说。

云芷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地点头。走到半路，她的脚步已经开始打飘。裴煜犹豫片刻，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云芷瞬间清醒，放我下来！别动。裴煜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你救了两个人，现在该被照顾的是你。

云芷僵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铁锈与松木混合的气息。她偷偷抬眼，看见裴煜坚毅的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这位裴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她这般好?还没等她想明白，困意就如潮水般袭来。

云芷的头不自觉地靠上裴煜的胸膛，沉沉睡去。裴煜低头看着怀中人儿恬静的睡颜，心头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医女，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第三章瘟疫突袭

云芷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时，天刚蒙蒙亮。

云姑娘！救命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家娃儿浑身滚烫，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披上外衣就往外冲。

开门看见邻居张婶抱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孩子面色铁青，嘴角还挂着可疑的白沫。

什么时候开始的?云芷将孩子平放在榻上，手指搭上他细弱的手腕。

半夜里突然哭闹，说头疼。。。张婶抹着眼泪，早上就成这样了。。。脉象紊乱如麻，舌苔呈现诡异的蓝色。云芷心头一沉，这症状她从未见过。

还有其他人生病吗?巷口的王铁匠一家三口也这样，今早被人发现时已经。。。张婶说不下去了。

云芷迅速取出金针，在孩子胸前几处要穴轻刺，然后从药柜最底层取出一个青瓷瓶，倒出三粒朱红色药丸。一粒研碎冲服，一粒化水擦身，一粒放在枕边。她将药丸交给张婶，我再去看看其他病人。

走出没多远，云芷就看见街角躺着两个口吐白沫的乞丐。她蹲下身检查，症状与张婶的孩子一模一样。

怪事。。。她喃喃自语，这不像普通疫病。。。

因为根本不是疫病。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云芷回头，看见裴煜一身玄色劲装站在晨雾中，眉头紧锁。裴公子?你怎么。。。

全城已有十七处发现类似病例。裴煜沉声道，太医院判定是瘟疫，但我觉得另有蹊跷。

云芷心头一跳：你到底是什么人?

裴煜犹豫片刻，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金光闪闪的牌面上，镇远将军四个大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阎罗将军?云芷倒吸一口凉气，想起那日草屋中浑身是血的男人，所以那天。。。承蒙姑娘相救。裴煜郑重抱拳，今日特来请姑娘出手相助。

原来朝廷已下令隔离病患，但死亡人数仍在增加。裴煜奉命寻找民间良医，第一个就想到了她。

我需要三个条件。云芷沉思片刻，一视同仁治疗所有患者，不论贫富贵贱；自主用药权，不受太医院干涉；查明这瘟疫的真正源头。

裴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前两条我可代圣上答应。第三条。。。他压低声音，正合我意。两人对视一眼，默契顿生。

当日午时，云芷就被带到了城东一处临时搭建的医棚。上百名患者躺在草席上呻吟，几个太医院的医官远远站着，用浸了醋的帕子捂着口鼻。

这位是云姑娘，圣上特聘的医者。裴煜高声宣布，从今日起，此处由她全权负责。

一个胖乎乎的医官冷笑：区区民间女子，也敢。。。

李大人若不服，可亲自来治。裴煜一个眼神就让他闭了嘴。

云芷已经蹲在第一个患者身边检查。她一连看了十几人，眉头越皱越紧。不是瘟疫。她低声对裴煜说，是中毒。

何以见得?

所有患者舌下都有针尖大小的红点，这是蓝心草中毒的特征。云芷解释道，这种草只生长在北境雪山，京城根本不该出现。

裴煜脸色骤变：你是说。。。

有人投毒。云芷斩钉截铁地说，而且很可能在井水里。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裴煜去查近几日水井的异常，云芷则开始配解毒药。

她让人搬来十几个大缸，按特定比例放入甘草、绿豆、金银花等药材，又悄悄加入自己秘制的解毒丹。每人一碗，不分轻重。她指挥士兵们分发药汤，重症患者抬到左边，我要行针。

夜幕降临时，云芷已经连续工作八个时辰。她的手指因不停捻针而颤抖，腰也酸得直不起来，但看到越来越多的患者睁开眼睛，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喝口水。裴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递上一个水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