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4页）

夫人。。。

叫我双素。她揉着太阳穴，没人的时候。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帮她按摩肩膀。指尖刚碰到衣料，她猛地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令人发指。

谁允许你碰我了?她声音很轻，却让我血液冻结。

对不起！我只是。。。

她突然松开手，叹了口气：去买咖啡。楼下转角那家，半糖双份浓缩，杯盖要蓝色。

我如获大赦地冲向电梯。买咖啡回来时，发现会议室空了。她的手机留在桌上，屏幕还亮着。我本不该看，但锁屏壁纸抓住了我的眼球——照片里年轻的双素穿着婚纱，身旁站着穿军装的男人。奇怪的是，男人的脸被系统性地刮花了。

好看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差点打翻咖啡。双素倚在门框上，不知看了多久。

我。。。

那是我丈夫。她走过来锁上手机，死于一场意外。她用手指比出引号，指甲上的红痕像干涸的血迹。

我递上咖啡：蓝杯盖。

她接过时指尖相触，冰凉得像大理石。咖啡杯沿留下半个唇印，像某种隐秘的封印。

下午的行程更加诡异。我们先去了实验室，双素亲自测试新型机器人。当人形机器流畅地跳完芭蕾时，她突然抄起消防斧把它劈成两半。

关节润滑剂气味不对。她对目瞪口呆的工程师说，换掉供应商。

接着是产品发布会，她上台时全场闪光灯如暴雨。演讲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指着后排记者：你，出去。那人脸色煞白地被保安架走。窃听器。她向我解释，西装第三颗纽扣。

傍晚回到别墅时，我的大脑已经超负荷。张姨说晚餐七点开始，我瘫在客房沙发上，手机弹出银行短信——入账五万元，备注首日工资。

我盯着数字数了三遍，突然跳起来撞到吊灯。这笔钱相当于我爸妈半年的收入。

敲门声响起，张姨端着餐盘进来：夫人说你要补充能量。

牛排还冒着热气，旁边摆着瓶1982年的拉菲。我狼吞虎咽时，发现餐巾下压着纸条：表现尚可。——S

八点整，我按响双素卧室门铃。门自动滑开，她已换上丝质睡袍，湿发披散在肩头，手里端着红酒。

坐那儿。她指了指床边的扶手椅。

我正襟危坐，她忽然扔来一本童话书：念。

《小王子》?

从第五章开始。她钻进被窝，像只准备听故事的猫。

我清清嗓子：第六天，驯化的秘密被羊揭穿。。。

声音难听。她打断道，但勉强能用。

读到玫瑰与小王子争吵时，我注意到双素攥紧了被角。当小王子离开B612星球时，她的呼吸变得又轻又缓。

夫人?我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睡着的双素眉头舒展，睫毛在脸颊投下脆弱的阴影。我轻轻合上书，正要离开，手腕突然被抓住。

继续。她闭着眼说，我没睡。

我重新坐下，读到喉咙发干。当小王子遇到狐狸时，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腕骨，像在确认我的存在。

十点的钟声响起时，她终于沉沉睡去。我轻轻抽出手，替她掖好被角。关灯前，月光照在她的面容上，我惊讶地发现枕上有道浅浅的泪痕。

回到房间，我收到一条短信：明天七点，我要吃煎饼果子。加两个蛋。——S

我对着手机傻笑，回复：遵命，夫人。要加辣吗?

三分钟后，回复来了：你加试试。

我把手机贴在胸口，窗外北京夜景灯火辉煌。第二天闹钟定在五点——我得提前去排那家传说中的网红煎饼摊。

躺在床上，我突然想起《小王子》里的话：正是你为玫瑰花费的时间，才让她变得如此重要。

3

凌晨四点十七分，我被一阵金属碰撞声惊醒。

声音来自楼下，像是有人把厨房餐具全摔在了地上。我摸黑起床，脚趾撞到床脚时疼得直抽气。

操。。。我咬着牙单脚跳了两下，抓起手机当手电筒。

别墅静得可怕，只有古董座钟的滴答声在黑暗中回荡。我贴着墙摸到楼梯口，金属声再次响起——这次能确定来自地下室。公司文件里提到过，别墅有个设备间，但入口位置没标注。

我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凉意顺着脚底直窜天灵盖。一楼厨房透出微光，双素常用的马克杯还摆在岛台上，杯底残留着红酒的痕迹。

夫人?我轻声呼唤，回应我的只有冰箱的嗡嗡声。

地下室入口藏在储藏室后面，门虚掩着，蓝光从缝隙渗出。我屏住呼吸推开门，铁锈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楼梯尽头是条狭窄走廊，两侧墙壁上布满抓痕，像有什么野兽曾在此挣扎。

尽头房间传来双素的声音：第七次神经连接测试，准备。

我蹑手蹑脚靠近，透过门缝看到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

三百平的地下室被改造成实验室，中央手术台上躺着个与双素一模一样的女人。不，不是女人，是机器人。它的颅骨被打开，露出里面精密的电子元件，双素正用镊子调整某根光纤。

痛觉反馈还是太敏感。她对着空气说，墙上的投影立刻显示出一组脑波数据，把阈值调低30%，保留情感模块。

投影变换成3D人脑模型，红色区域闪烁不定。双素突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门口：既然来了就进来，别像只老鼠似的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