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浓重的煞气。仅仅是开口,似乎又牵动了伤势,他眉头狠狠一蹙,闷哼一声,一丝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
侍卫吓得手一抖。
那股寒意更重了,我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心脏,但我已经没有退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非但没有退,反而快步走上前,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世子!
我迎着他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您中的是‘玄冥掌’的寒毒!寻常药物根本压制不住!寒气正在侵蚀您的心脉!
我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萧烬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攫住我,那目光仿佛要将我凌迟。你如何得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杀机。玄冥掌,是前朝一个隐秘杀手组织的独门绝技,早已失传,知道的人极少!
侍卫更是猛地抬头,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只等世子一声令下。
书房里的空气凝固了,血腥味和寒意交织,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我强迫自己挺直脊背,飞快地举起手中的白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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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猜的!症状很像!
我急中生智,语速飞快,世子您看,您唇色发青,指尖冰冷,吐出的血带着冰渣似的寒气,这分明是极阴寒之毒入体的征兆!我沈家世代行医,我…我虽不成器,但也看过些祖上传下的偏门杂症手札!这瓶药…这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保命之物,用的是至阳至烈的‘火蝎草’为主药炼制!或许…或许能克制这寒毒!求您信我一次!
我举着药瓶,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混合着恐惧、急切和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我在赌,赌他伤势沉重别无选择,赌他对沈家医药世家的名头还有一丝信任,赌我此刻表现得足够有用且无害。
萧烬死死地盯着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冰寒的杀意与剧烈的痛楚激烈地交锋。他胸口的起伏变得急促,每一次呼吸似乎都牵扯着巨大的痛苦,额角的冷汗汇成一股,顺着冷硬的脸颊线条滑落。书房里的寒意似乎更重了,连烛火都摇曳得有些飘忽。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
就在我快要被那无形的压力碾碎,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时,萧烬终于再次开口。
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冰冷的警告。
……拿来。
紧绷的弦骤然一松,巨大的虚脱感袭来,我差点当场跪下去。我强撑着,几乎是挪到他面前。
怎么用
他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连看都懒得再看我。
内…内服!用温水化开!
我连忙道,飞快地拔开瓶塞。那股辛辣苦涩的浓烈气味瞬间弥漫开来,连旁边的侍卫都忍不住皱了下眉。
萧烬的眉头也蹙得更紧,似乎对这气味极其不适。
我赶紧跑到旁边的桌案,倒了小半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将瓶子里暗红色的粘稠药液倒了一些进去。药液遇水,颜色变得更加诡异,像稀释的血液,还咕嘟冒了几个小泡。
我端着杯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萧烬睁开眼,看了一眼那诡异的药水,又抬眼看向我。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怀疑,有痛楚,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深沉。他沉默了两秒,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反悔时,他微微张开了苍白的唇。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杯沿凑近,一点点将药水喂了进去。
药水入口,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整个身体都绷紧了,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那药性极其霸道,他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我紧张地看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赌对了还是……
突然,他身体猛地一震,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暗红色的血溅在了他雪白的中衣上,也溅了几滴在我手背上,温热粘腻。
世子!
侍卫惊骇欲绝,刷地抽出腰刀,雪亮的刀锋瞬间指向我的咽喉!冰冷的杀气刺得我皮肤生疼!
完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冰凉。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和死亡并没有降临。
住手!
一声低喝,带着压抑的痛苦,却奇异地镇住了场面。
是萧烬。
他抬手,用指腹重重抹去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狠厉。奇异的是,他喷出这口血后,脸上那层不正常的潮红迅速褪去,虽然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股萦绕不散的青黑阴寒之气,竟肉眼可见地淡了许多!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随着这口气息,他紧锁的眉头竟一点点舒展开来,虽然依旧疲惫,但那股刺骨的寒意和濒死般的痛苦挣扎,明显减弱了!
感觉…如何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萧烬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似乎在仔细感受体内的变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里,冰寒依旧,但少了几分濒死的灰败,多了几分深沉的锐利和…一丝极其复杂的探究。
他的目光,落在我被溅了血点的手背上,停驻了一瞬,然后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我写满惊惧和忐忑的脸上。
这药……
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平稳有力了些,叫什么
蚀…蚀骨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