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四十块!
这收入,在县城普通工人里,都算不错的了!
我很快付清了房租,还添置了一口更大的蒸锅,一个保温用的旧棉套桶。
小破屋也被我收拾得更像样了。
用石灰水刷了墙,糊上了新窗户纸(买的最便宜的毛边纸)。
小桌子铺上了干净的碎花布(用卖饭团的钱买的)。
墙角堆着整袋的米和成捆的油条(跟油条摊子谈好了长期拿货,便宜些)。
生活,像上了油的齿轮,开始平稳、有力地向前转动。
虽然依旧辛苦,起早贪黑。
但每一分辛苦,都化作了口袋里实实在在的铜板,化作了支撑我挺直腰杆的力量。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无依无靠的小辣媳周静。
我是工人巷口,靠自己的双手和脑子,挣饭吃、受人欢迎的小周老板。
日子像流水一样淌过。
转眼,我在县城站稳脚跟已经大半年。
周记粢饭团成了工人巷口的一块招牌。
我的馅料也开发了更多花样:加了肉末的豪华版(八分钱一个),用酸豆角替代雪里蕻的酸辣口,甚至根据季节,加入时令的笋丁、蘑菇丁。
生意越来越好。
攒下的钱,已经足够我在稍微好点的地方租个正经房子了。
但我没搬。
这个小破屋,是我的福地。
而且,这里靠近厂区,客源稳定。
这天下午,我正在收摊。
晚高峰过了,最后几个饭团卖完。
我把家什收拾好,准备清洗蒸锅。
巷子口,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个人。
穿着脏兮兮、磨破了袖口的中山装,头发油腻打绺,胡子拉碴,眼神浑浊,手里还拎着个空酒瓶子。
是郑文博。
他显然喝了不少,脚步虚浮,老远就闻到一股劣质白酒的呛人味道。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随即是更深的颓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他晃到我摊子前,盯着我擦洗得干干净净的小桌子和小蒸锅。
又看看我身上虽然旧但干净整洁的衣服,看看我因为劳作而红润健康了不少的脸颊。
最后,目光落在我放钱的、盖着盖子的旧饼干盒上。
他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带着一股酒气:
呵……呵呵……周静……小周老板……发达了啊
我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抹布。
有事
郑文博打了个酒嗝,身体晃了晃,扶着我的小桌子才站稳。
桌子被他按得吱呀作响。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老熟人他嘿嘿笑着,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在我脸上爬,听说你在这儿混得不错生意红火挣了不少黑心钱吧
我没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表演。
你看……咱俩……好歹也夫妻一场……他凑近了些,酒气喷在我脸上,我……我最近手头紧……连打酒的钱都没了……你……你如今发达了……手指缝里漏点……帮衬帮衬……不过分吧
果然。
我心底一片冰凉,甚至有点想笑。
郑文博,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渣子,我们离婚了。断得干干净净。我的钱,是我起早贪黑、一分一厘挣的。凭什么给你
郑文博脸上的假笑僵住了,随即变得狰狞:
凭什么就凭你当初害得我家破人亡!要不是你非要离婚,我娘能气病我能打光棍到现在我相看的对象能黄了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克夫命!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伸手就要来抓我的饼干盒子!
把钱给我!那是你欠我的!
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盒盖的瞬间!
我猛地扬起手里湿漉漉、沉甸甸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