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扬起手里湿漉漉、沉甸甸的抹布!
啪!
带着脏水和油渍的抹布,结结实实抽在他伸过来的手背上!
又响又脆!
嗷!郑文博惨叫一声,触电般缩回手,手背上立刻红了一大片,沾满了黑乎乎的油污。
滚!我厉喝一声,眼神锐利如刀,郑文博,你再敢碰我的东西一下,再敢喷一句粪,我立刻喊人!你信不信,现在只要我喊一嗓子‘有人抢钱’,这条巷子里的工人大哥,能把你揍得你亲娘都认不出来!
我指着巷子里来来往往、穿着工装、身材壮实的工人们。
郑文博被我凶狠的眼神和话语震慑住,又被手背的疼痛刺激,酒醒了大半。
他看着周围几个听到动静、投来不善目光的工人,脸上露出了恐惧。
他色厉内荏地指着我:你……你给我等着!
然后,像他娘当初一样,狼狈不堪地转身就跑,因为腿软还差点绊了一跤。
我看着他连滚爬爬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像看一条肮脏的癞皮狗。
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甚至,有点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郑家的路,是他们自己选的。
我的路,也是我自己闯出来的。
井水不犯河水。
赶走了郑文博,我像掸掉身上一粒灰尘一样,继续低头擦洗我的蒸锅。
动作沉稳,一丝不苟。
夕阳的余晖穿过巷子,照在我身上,暖融融的。
蒸锅的铝皮被擦得锃亮,映出我平静而坚定的脸庞。
不远处,传来工人们下班的说笑声,自行车的铃铛声,还有家属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吆喝声。
人间烟火,热气腾腾。
我拿起那个沉甸甸的旧饼干盒子,打开盖子。
里面是一卷卷码放整齐的毛票,还有几张珍贵的大团结(十元纸币)。
这是我的江山。
是我周静,用双手、用脑子、用那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从泥地里刨出来的江山。
我小心地盖好盖子。
把小桌子、小凳子、蒸锅一样样搬回我的小破屋。
锁好门。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我的粢饭团摊子,照常开张。
日子,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