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我立刻清点了所有家当。
现金:二十八块七毛三分。
粮票:五斤三两(省吃俭用攒的)。
布票:一尺二寸(基本没用)。
还有一些针头线脑、碎布头、没用完的野山香料粉。
够了!
我毫不犹豫地决定:走!
去县城!
离开郑家洼那天,是个晴朗的早晨。
我起得很早。
把破窝棚里属于我的、还能带走的东西,收拾进一个半旧的包袱里:几件衣服,那身蓝布新衣,攒的钱票,我的秘制野山香料粉,一小包盐,还有那块救过我命的、磨得锋利的小铲子。
看着这个住了大半年的破窝棚,心里竟有点不舍。
它虽然破败,却是我新生的起点。
我对着它,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村口。
没有惊动任何人。
刘婶子知道我要走,偷偷塞给我十个煮鸡蛋和一小包红糖。
丫头,到了县里,万事小心!混不下去了就回来,婶子家总有你一口饭吃!
我接过东西,眼眶有点热。
婶子,谢谢您。等我站稳脚跟,回来看您。
在村口,搭上了去县城的早班长途汽车。
车开动时,我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田野、村庄,看着那个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郑家洼。
心里一片澄澈。
再见了,过去。
县城,我来了!
县城,果然比镇子大得多。
灰扑扑的楼房,宽阔些的马路,叮铃铃的自行车,穿着工装步履匆匆的行人。
空气里似乎都飘着机油和煤烟的味道。
我按着刘婶子表姐给的地址,找到了工人巷。
巷子不宽,两边是低矮的平房,墙皮斑驳。
巷子口确实有块小空地,几个挎着篮子的老乡蹲在那里,卖些青菜、鸡蛋。
巷子深处,找到了那间要出租的小破屋。
比郑家洼的看青窝棚好不了多少。
一扇歪斜的木门,一个小窗户糊着发黄的报纸。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
里面大概只有七八个平方,黑黢黢的,墙角堆着些破烂杂物,地面坑洼不平。
唯一的优点,是它有个小小的、临街的窗户,虽然糊着纸,但捅开了就能看到巷子。
月租三块。
我毫不犹豫地租了下来。
交了一个月的租金,拿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接下来,又是熟悉的流程。
打扫。
清洗。
堵漏。
用捡来的破木板搭了个简易的床板。
去旧货市场淘换了一个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小桌子。
最重要的,是盘灶。
在屋外靠墙的角落里,用捡来的断砖和泥巴,垒了一个小小的、只能放一口小铁锅的露天灶台。
我的全部家当,安顿在了这间月租三块的县城乡结合部小破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