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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她死死抱住自己的双臂,指甲深深掐进胳膊的皮肉里,试图用身体上的剧痛来压制脑海里翻腾的恐怖影像。牙关咯咯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江屿坐在她对面一张造型古朴、线条冷硬的扶手椅上。他的脸隐在落地灯投射出的阴影里,大半看不真切,只有握着骨瓷茶杯的手指在昏暗光线下显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

茶杯里袅袅升起的水汽,氤氲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他的平静,在这极致的崩溃面前,显得近乎冷酷。

林小姐,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没有任何波澜,像一潭深秋的古井,你带来的这份报告,确认了这些记忆的来源——它属于你童年的一部分,一段被刻意遗忘的创伤。

它们被深埋,却在功成名就的巨大压力下,如同蛰伏的毒虫,再次苏醒、反噬。他放下茶杯,瓷器底座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却异常清晰的咔哒声。

我能帮你‘封存’它。他抬起眼,目光穿透阴影,落在林薇被恐惧彻底扭曲的脸上,就像封存一个潘多拉魔盒。

但代价是,这个盒子,连同里面所有的黑暗和痛苦,将永久地转移到我的体内。由我来承担它的一切重量。他顿了顿,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沙哑,而你将获得彻底的遗忘与平静,如同这段记忆从未存在过。当然,也彻底失去‘记起’它的可能性。

林薇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睁大,绝望的瞳孔深处燃起一丝微弱却疯狂的火苗,那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孤注一掷。我…我愿意!只要能摆脱它…只要能不再看到那些…那些…她语无伦次,身体因激动而剧烈前倾,几乎要从沙发上滑落,我什么都愿意!多少钱都可以!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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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缓缓站起身,颀长而略显单薄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中投下一道长长的、沉默的阴影,将蜷缩在沙发里的林薇完全笼罩。

他没有再看她,目光转向工作室角落一个沉重古老的黄铜立柜。他走过去,打开柜门,里面并非文件或书籍,而是一排排整齐摆放、大小不一的深色陶罐。这些陶罐造型古朴诡异,表面没有任何釉彩,只有岁月侵蚀留下的粗粝纹理,罐口用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封蜡紧紧密封着。每一个罐子都像一座沉默的微型坟墓,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而压抑的气息。

他伸出手,指尖在一个个冰冷的陶罐表面滑过,最终停在一个空置的、约莫拳头大小的新罐子上。那罐子冰冷、粗糙,带着泥土的腥气。

那么,他拿起那个空陶罐,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进行某种古老仪式的肃穆和决绝,我们开始吧。

他示意林薇在沙发里躺好,自己则拉过那张扶手椅,坐在她的头侧。他伸出双手,十指修长而稳定,缓缓悬停在林薇两侧太阳穴上方几厘米的空气中。没有触碰。

放松,林小姐。试着…‘看见’它,然后,把它推出来,交给我。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林薇死死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翅般剧烈颤动。细密的汗珠瞬间从她额头和鼻尖沁出,汇聚成流,沿着鬓角滑落。她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而紊乱,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她开始扭动身体,仿佛无形的鞭子正抽打在她身上,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昂贵的沙发皮革,发出刺耳的嘶啦声。

就在她感觉自己被那些尖叫、污秽的触感和撕裂般的剧痛彻底吞噬、即将崩溃的瞬间,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力量猛地侵入她的意识!这力量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从她灵魂深处最黑暗的角落被强行抽拔出来。

它带着一种决绝的、不容置疑的意志,粗暴地攫取着那些盘踞在她脑海深处的恐怖记忆碎片。

啊——!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撕裂了工作室凝滞的空气。

林薇的身体像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弓起,只有头部和脚踝还勉强接触着沙发,形成一个痛苦而诡异的弧度。她的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疯狂转动,几乎要凸出眼眶。

与此同时,坐在她头侧的江屿,身体也骤然绷紧!他那张总是隐在阴影里、平静无波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他手中那个粗陶罐一样灰白。

冷汗像打开了闸门,瞬间浸透了他额前漆黑的碎发和衬衫的后背。他紧抿的薄唇无法抑制地张开,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发出嘶——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响。

悬停在林薇太阳穴上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蜷曲,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一股粘稠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鼻腔里涌出,蜿蜒淌过苍白的嘴唇,滴落在他干净的白衬衫前襟,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连接在两人之间那无形的、传输着极致痛苦的通道,剧烈地共振着。

一方是强行剥离的剧痛与虚脱,另一方是吞噬深渊的窒息与重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薇弓起的身体终于像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地砸回沙发里。她瘫软在那里,胸膛微弱起伏,脸上的惊惧和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近乎空白的茫然和虚脱后的死寂。

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那些日夜啃噬她的画面、声音、感觉……消失了。

脑海深处只剩下一种奇异的、绝对的、令人不安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后死寂的海面。

而江屿,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悬在空中的双手收回。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骨节摩擦的细微咔哒声。

他微微低着头,前额被冷汗浸透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有那顺着下颌线不断滴落的鲜血,砸在工作室光洁的深色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像一枚枚微小的血色印记。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传来的、破败风箱般的沉重杂音。

他用那只没有沾血的手,颤抖着拿起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粗陶小罐,拔开塞子。

他将自己沾满冷汗和鲜血的手掌悬在罐口上方,五指张开,然后猛地收紧!仿佛将某种无形无质、却重逾千斤的东西,死死攥在手心,然后狠狠塞进了那个小小的陶罐之中。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溢出。

塞子被重新封上,带着一种终结的意味。他用指尖沾取旁边一个水晶碟里暗红色的粘稠封蜡,仔细地、一丝不苟地涂抹在罐口与塞子的缝隙处,直到彻底密封。

那动作精准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仪式感。做完这一切,他才像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身体向后重重地靠进冰冷的椅背里,闭上双眼,只剩下沉重而艰难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他前襟的血迹已经晕开了一大片,暗红色衬着惨白的脸,触目惊心。

林薇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被痛苦和恐惧填满的眼睛,此刻清澈得近乎空洞,如同初生的婴儿。她有些茫然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凌乱的沙发、地上的报告,最终落在对面那个靠在椅背里、脸色惨白如纸、胸前染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的男人身上。

一丝疑惑,像水底的暗流,悄然在她空洞的心湖深处涌动。她刚刚交付出去的是什么那感觉如此陌生,如此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那真的是她的记忆吗为什么当它被剥离时,除了解脱,心头某个角落,竟会掠过一丝极其微弱、极其古怪的…熟悉感如同在某个早已遗忘的梦里,嗅到过一缕相似的、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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