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我扑到窗边,只见梅树下一闪而过的黑色衣角。再回头时,白羽已经站在我身后,鼻尖几乎贴上我的额头。
阴煞的同伙来了。他的金瞳缩成细线,今晚别去后山。
我盯着他滚动的喉结:你越这么说,我越要去。
白羽突然捏住我下巴。他的瞳孔里倒映出我的脸,可那张脸突然变成古装打扮——杏眼朱唇,发间别着支鹤簪。
阿沅,他的拇指擦过我下唇,这次我不会让你死第二次。
我一口咬住他手指:再乱叫前世的名字,我就把你炖成老鸭汤。
傍晚斋堂开饭时,道观来了群不速之客。五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领带夹全是鹤形图案。为首的光头笑眯眯递名片:我们是羽化生物科技的,听说这儿有珍稀白鹤?
正在盛饭的小道士手一抖,米饭扣在了对方锃亮的皮鞋上。光头也不恼,弯腰时后颈露出青黑色的刺青——是只三眼鹤。
没有白鹤。我嚼着青菜插话,倒是有群秃鹫,专吃死人肉那种。
光头盯着我脖子上的玉坠,笑容更深:小姑娘,你这玉佩。。。
地摊货,二十块。我拽出玉坠当众擤鼻涕,要吗?送你?
白羽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阴影里,白衣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光头脸色骤变,西装下传来布料撕裂声——他的后背诡异地隆起两个鼓包。
玄清道长突然敲着饭碗出现:诸位,本观要关山门了。
黑衣人走后,白羽在斋堂布下结界。小道士们变回原形——全是毛茸茸的兔子和山雀,瑟瑟发抖挤成一团。
他们是夜鹤。白羽的指尖在桌面划出焦痕,专吃妖怪内丹的堕仙。
我戳了戳他手背:那你岂不是。。。外卖上门?
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今晚别去后山。
知道啦知道啦。我扒拉着米饭,偷偷把桃木剑塞进袖口。
子时的后山静得可怕。寒潭像块墨玉嵌在峭壁下,水面浮着层冰蓝色的雾气。我蹲在芦苇丛里,裤脚被露水浸得透湿。
白羽出现时带着满身月光。他解开衣带的动作像在拆一件礼物,白衣滑落时,我差点咬到舌头——这妖怪身材也太犯规了!他踏入潭水的瞬间,后背绽开雪白的羽翼,每一片羽毛都流淌着银辉。
潭水忽然沸腾起来。五道黑影从水下暴起,正是白天的黑衣人!光头后背撕裂伸出漆黑的羽翼,利爪直取白羽心口。
小心!我甩出桃木剑,剑身在半空被白羽的妖力染成金色。光头惨叫一声,右翼被齐根斩断,落进潭水化作黑烟。
白羽旋身将我护在羽翼下。他的心跳隔着衣料传来,又快又急。不是让你别来。。。话音未落,光头剩下的左翼突然毒蛇般刺向我咽喉!
剧痛袭来时,我竟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五百年前是不是也有这么一瞬?利刃穿喉,热血溅在白羽的羽毛上。。。
锁骨下的鹤形印记突然发烫。玉坠腾空而起,化作流光没入白羽眉心。他的羽翼瞬间暴涨,漫天飞羽如利箭洞穿所有黑衣人。光头在惨叫中化为灰烬前,死死盯着我喊出:青鸾大人不会放过。。。
白羽的手捂住我耳朵:别听。
寒潭重归寂静时,我发现自己被他整个裹在羽翼里。月光透过羽毛照进来,像躺在会发光的蚕茧中。他低头舔去我颈间的血珠,舌尖冰凉又柔软。
阿沅。。。
再叫错名字就滚蛋。我揪住他衣领,我是妙晴,讲荤段子的妙晴,会把你炖汤的妙晴。
白羽的金瞳漾起涟漪。他忽然低头,在我锁骨伤痕上轻轻一吻:这次,换我为你死。
潭水突然倒灌上天,形成水幕将我们笼罩。在水幕闭合前的刹那,我看见玄清道长站在崖上,手里拿着截断掉的黑翼,笑得像个偷腥的猫。
第三章鹤唳前尘
寒潭一战后的第七天,我锁骨下的鹤形印记开始发烫。玄清道长说这是魂印,证明我和白羽的因果线早在五百年前就系成了死结。
丫头,你知道仙鹤报恩的故事吗?老道士往我额头抹朱砂时,手指沾到印记的瞬间冒出青烟,不是衔枚环那种小把戏,是剜心剔骨的真报偿。
我疼得直抽气:您这比喻。。。挺重金属啊?
白羽在门外咳嗽一声。他伤好后总躲着我,此刻却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进来:喝了。
什么玩意?鹤顶红兑敌敌畏?我捏着鼻子,药汤里浮着几片闪着金光的羽毛。
我的本命羽。他金瞳微垂,能暂时压制魂印发作。
药汤入喉,像吞下一口融化的雪山。无数画面在脑中炸开——穿杏色襦裙的少女蹲在芦苇荡里,怀里抱着只受伤的白鹤,羽翼染血,金瞳涣散。。。
阿沅。。。我听见自己不受控制地喊出这个名字。
白羽的指尖猛地掐进木桌,裂纹蛛网般蔓延:别叫那个名字。
凭什么?我跳起来,锁骨处传来撕裂般的痛,那是我!就算转世八百次,在巷口喂过你的也是我!
白羽突然扯开衣领。他心口处有个碗大的疤,边缘泛着诡异的青光:这是青鸾火留下的。五百年前你为救我,被夜鹤族少主一箭穿喉。他手指抚过我的锁骨印记,箭尖沾了你的血,在这里烙下魂印。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雨声中,白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每一世你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我盯着日历上被红笔圈出的生日——6月18日,还有两天。
暴雨连下三十六小时。道观变成孤岛,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公司群里总监在咆哮,我回了个被鹤妖绑架了的表情包,顺手拉黑所有同事。
白羽在屋檐下修补结界。雨水顺着他发梢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坑。我蹲在旁边嗑瓜子,故意把壳往他衣摆上扔。
青鸾是谁?我突然问。
他手中金光一滞:夜鹤族现任族长,你前世。。。杀了他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