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山里设了这种东西,而且还设得很隐蔽。我无法想象这是为了什么,是防人,还是……猎人
我抬头望着天空,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片林子比任何一个城市还要残酷。
晚上,我把庇护所搭在离地两米的树杈间。没睡多久,就被一阵金属碰撞声惊醒。
声音不远,像是什么东西从斜坡滚落,又撞上了石头。我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灌木中微弱的一点亮光闪了一下。
像是手电,又像是反光镜。
我没动,握着刀,静静躺在树杈上,闭着眼,心却跳得剧烈。
过了很久,那光消失了。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真的看见我。但我知道,这场记录之旅已经变了味。
第五天清晨,我再次整理背包时,发现速写本多了一页笔迹。
那不是我的字。
上面只写了六个字:
别回头,他在后面。
4
背后之影
我盯着速写本那行字看了足足十分钟。
别回头,他在后面。
字迹潦草,笔划略带颤抖,像是在极度慌乱或寒冷中写下的。墨迹未干,纸张边缘还有些潮。那意味着,这不是昨晚的事,而是清晨某个我昏睡的间隙,有人靠近我,把这页纸塞了进去。
我下意识回头,身后是空空荡荡的树林,枝叶交错,寂静无声。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翻动其余的页面,而是将本子合上,紧紧塞进胸前的内袋,然后开始默默整理背包。现在的每一个动作我都做得比平常缓慢——不是害怕,而是清醒。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不是求生,而是一场我不知道规则、也不知道敌人的博弈。
清晨五点,天色尚暗。我没吃东西,只灌了几口浑浊的溪水,割下一块布裹住脚踝。昨天下午崴伤的地方已经肿起,走路时隐隐作痛。我尽量避开软土和落叶层,只踩岩石和树根,减少脚印和声响。
我的路线从北偏东,目标是地图上标注的天鹅湖补给点。但我已经不再信任任何标注。几天前的路径崩塌、信号失效、刘拓失联,以及现在这封莫名出现的警告——一切都说明,我面对的不是一次任务安排失误,而是某种有预谋的设计。
我路过那处掩坑陷阱时特意绕开三米,并在原地蹲下,观察它周围的痕迹。林地表面被人刻意掩盖过,细节处理得非常仔细。如果不是我亲自踩过,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陷阱下方的尖物不是临时削制的木棍,而是带铁钉的钢筋结构,显然是从外面带入。有人,事先在这里布了局。
我一路无话,直到中午时分爬上一个低山坡,终于看到了东南方向的那块传说中的镜岩。那是当地人口中黑墙地带,一整面山体几乎呈垂直状,岩面平滑如镜,得名由此。
奇怪的是,我看到岩壁脚下有一道细细的白烟正在飘起。
是柴火燃烧留下的轻烟,而且非常新。
我蹲在林间远远望着那处岩脚,视线所及的范围没有人影,但有遮雨的塑料布,有反光的锡纸,还有一堆用石头围起的火堆。
我等了十五分钟,仍未有人出现。我决定靠近,但不走正面,而是从右侧绕行,靠近岩壁阴影下的灌木丛。
当我靠近那片营地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臭味。是肉烧焦的味道。
火堆已经熄灭,石头中央残留着一小块还未烧完的动物骨头。旁边有个打翻的水壶,地面上散落着几张湿透的纸张。我蹲下拾起一张,上面是徒步线路图的复印件,上方用红笔圈出一个区域,写着:A1点——临时撤销。
我正在确认这正是天鹅湖补给点的标记,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落叶声。
我反身抽刀的瞬间,那人已经站在两米外。他没有动,只是抬起双手表示没有恶意。
是个年轻男人,穿着泥渍斑斑的灰色冲锋衣,脸颊凹陷,眼神疲惫,但并不惊慌。他的手上戴着一只破裂的登山表,时间指针停在了四天前。
你是官方的我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楚。
他摇头,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是逃出来的。
我没急着靠近,只盯着他。
他们在做测试。他说,不是救援,不是记录,是淘汰。
我皱眉。
他说话断断续续,像是在极度紧张中努力组织语言。他叫辛越,本来是某户外培训公司的学员,被招募参加这次生态科考。但进入山林后,他们发现所谓的科考根本没有实际任务,而是一种生存测试。
起初只是断通信、断食物,然后开始有人走丢,有人出意外……后来我们发现,是他们在故意制造‘意外’。
我仍旧保持距离,问他:刘拓呢
他脸色顿了一下,低声说:死了,第二天就死了。他太早发现问题,被推下了西南崖口。
我握紧了刀柄。
我亲眼看到的。他试图翻越那道崖,结果根本不是自然塌方,是用绳索做的陷坑。他挣扎着爬起来,还没喊出声,就被人用登山杖……杖上带了铁钩。
我没有说话,脑子像被雷劈过一样轰鸣。
我始终不肯相信的事,居然在这一刻被陌生人的几句话打破了最后的犹豫。
我藏了三天,水是从石缝接的露水,食物靠之前偷存的一点干粮。辛越低头,从衣服内层掏出一个小罐头,这是最后一份了,你要的话,我们可以分。
我接过那罐头,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