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混乱。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我猛地从地上弹起!身体爆发出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力量,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洞开的、无人看守的冷院大门,用尽毕生的力气冲了出去!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刺骨的冷,却让我无比清醒!
身后传来苏挽云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婆子们慌乱的呼喊:抓住她!快抓住那个贱人!别让她跑了!
脚步声杂乱地追来。
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随时可能倒下。
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
求生的本能和燃烧的恨意支撑着我,榨干这具破败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
我对王府的地形了如指掌,尤其是通往最偏僻后角门的路径!
七拐八绕,专挑荒僻无人的小径。
身后的追喊声越来越近。
站住!
贱妇!你跑不了!
抓住她!侧妃有重赏!
重赏刺激着那些婆子的凶性,脚步声越来越密集。
喉咙里全是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腿软得几乎要跪下去。
角门!
破旧的后角门就在眼前!
那扇常年锁着、只供倒夜香和运垃圾的粗使下人偶尔通行的小门!
我猛地扑过去,用身体狠狠撞向那扇门!
哐当!
腐朽的门栓竟然应声断裂!
门开了!
外面是王府高墙外一条堆满杂物、污水横流的逼仄小巷!
自由!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冲了出去,一头扎进巷子深处浓重的黑暗和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里。
身后,王府的喧嚣和追喊声被厚重的围墙隔绝,变得模糊不清。
我扶着冰冷湿滑、长满青苔的墙壁,剧烈地喘息,咳得撕心裂肺,温热的血沫溅在肮脏的地面上。
回头望去。
巍峨的宁王府在深沉的夜色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那曾经承载着我三年痴心、最终却将我碾入尘埃的牢笼。
裴烬,苏挽云。
我出来了。
你们等着。
沈疏影,回来了。
冰冷的污水浸透了单薄的鞋袜,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几乎要将我冻僵。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不能停。
王府的人随时可能追出来。
我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头扎进更深的黑暗里。
京城深秋的夜晚,寒露深重。
街巷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打更人沉闷的梆子声,和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的窸窣声。
我像个真正的孤魂野鬼,在迷宫般狭窄肮脏的巷弄里穿行。避开偶尔亮着灯火的窗户,避开巡夜人模糊的身影。破败的衣衫被寒风卷起,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城南。
济世堂。
周掌柜。
父亲临终前刻在我手心的名字和地址,此刻成了唯一的灯塔。
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