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5页）

对了，苏宁宁转过椅子，李娜下个月在杭州有个项目要竞标，想让我一起去现场勘查。大概需要三天。

小迪怎么办?

所以才跟你商量。苏宁宁抿了口酒，你能请假吗?或者让你爸妈来照顾几天?

刘川枫想起王总说的亚太区总裁视察，和马上面临的项目冲刺。那段时间正好是关键节点，我恐怕。。。

我就知道。苏宁宁放下酒杯，声音冷了下来，每次都是这样。我的工作永远排在最后。

这不公平。刘川枫忍不住反驳，你明明知道我正面临升职机会。。。

那我呢?苏宁宁打断他，自从有了小迪，我的职业生涯就按了暂停键。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却。。。

她突然停住，因为儿童房传来一声尖叫。

两人同时冲出去。小迪的房间里，孩子坐在床上大哭，满脸泪痕，床单上一滩可疑的湿痕。

做噩梦了?苏宁宁抱住小迪，轻声安抚。

有。。。有怪物。。。小迪抽泣着，它说你们都不要我了。。。

刘川枫和苏宁宁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只是个梦，宝贝。苏宁宁抚摸儿子的背，爸爸妈妈都在这里，没有怪物能伤害你。

刘川枫去浴室拿来湿毛巾，帮小迪擦脸。这时他注意到床头柜上摊开着一本图画本，上面画着三个火柴人，两个大的隔得很远，中间小的那个被涂成了黑色。房子是破碎的，天空下着红色的雨。

这是什么?他拿起图画本。

小迪一把抢过去，抱在胸前：我的秘密！老师说可以画自己的家。。。

刘川枫看向苏宁宁，发现她脸色苍白。

我们改天再讨论杭州的事。苏宁宁低声说，今晚我陪小迪睡。

刘川枫点点头，退出房间。回到书房，他发现苏宁宁的电脑还没锁屏。屏幕上除了设计稿，还有一封打开的邮件。发件人是李娜，主题是杭州项目细节，邮件正文最后一句格外醒目：

宁宁，这次机会难得，千万别因为家里的事放弃。你知道设计圈更新换代多快，离开五年，很多人已经不认识你了。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了。

刘川枫关上邮件，心情复杂。他理解苏宁宁的职业焦虑，但小迪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他拿出手机，翻到林医生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拨通。

这时，一条新消息弹出。是王总：明天九点，和马总视频会议。准备好初步方案。

刘川枫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事业、婚姻、孩子，所有的需求同时压来，而他分身乏术。

他走到阳台上，点燃一支很久没碰的烟。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远处办公楼的灯光，像无数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第4章

刘川枫的电脑屏幕右下角日历图标上，一个红色感叹号不停闪烁。他瞥了一眼，顺手关掉了提醒——结婚七周年纪念日。王总的邮件更紧急，亚太区总裁马总明天就要看最终方案，后端代码还有一堆问题没解决。

办公室玻璃门外，开发团队正在加班加点。张强从医院赶回来了，孩子出生才三天，但项目紧急。刘川枫给了他双倍奖金作为补偿。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宁宁的微信：今晚七点，芳园餐厅，别忘了。

刘川枫皱眉，回了个好的，然后继续埋头修改方案。芳园餐厅。。。为什么这名字这么耳熟?他摇摇头，把注意力拉回屏幕。数据库查询效率太低，必须重写算法。

时间像被按了快进键。等他再次抬头时，窗外已经全黑，电脑时钟显示19:45。刘川枫猛地站起来，抓起西装外套。芳园餐厅！结婚纪念日！他冲出门，对张强喊了句有急事，就飞奔向电梯。

电梯里，他掏出手机，有七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苏宁宁。最新一条微信是十分钟前的：不用来了。

刘川枫回拨电话，但直接被转入语音信箱。他给苏宁宁发了条消息：对不起，工作太忙忘了时间，我现在过去。没有回复。

出租车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缓慢蠕动。刘川枫不停地看表，手指在膝盖上敲打。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急事?

嗯。刘川枫含糊地应了一声，又给苏宁宁发了条信息：路上堵车，再等我半小时。依然石沉大海。

芳园餐厅是家高档西餐厅，他和苏宁宁第一次约会就在这里。七年前的同一天，他在这家餐厅向她求婚。服务生领他走向角落的座位时，刘川枫的心沉了下去——餐桌上只有一套用过的餐具，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和一支燃尽的蜡烛。

我太太呢?他问服务生。

那位女士大约二十分钟前离开了。服务生递给他一个信封，她留了这个给您。

信封里是餐厅账单和一张便条：七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我受够了。

刘川枫付了账，走出餐厅时，天空开始下雨。他没带伞，站在屋檐下给苏宁宁打电话，依然无人接听。最后他发了条短信：我回家等你，我们需要谈谈。

出租车在雨中缓慢行驶。刘川枫望着窗外模糊的灯光，想起七年前那个夜晚。当时他提前两周订了位子，买了一枚钻戒藏在蛋糕里。苏宁宁打开盒子时，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那么烫。她说我愿意的声音有些发抖，但眼睛亮得像星星。

家里一片漆黑。刘川枫打开灯，发现餐桌上摆着一个蛋糕，上面用糖霜写着七周年快乐。旁边是苏宁宁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块他心仪已久的手表。蛋糕没动过，但已经塌陷了，奶油花边软绵绵地垂下来，像一张哭泣的脸。

刘川枫坐在沙发上等苏宁宁，不知不觉睡着了。他被关门声惊醒时，时钟指向凌晨一点。

苏宁宁站在门口，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淋湿了。她看到刘川枫，眼神冷得像冰。

你去哪了?刘川枫站起来。

重要吗?苏宁宁脱下湿外套，反正你也不在乎。

我当然在乎！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只是。。。工作太忙忘了时间。

总是工作。苏宁宁冷笑，我们结婚纪念日你忘了，小迪的家长会你缺席，连儿子发烧你都要我先处理。什么对你来说不重要?

刘川枫深吸一口气：这不公平。我努力工作是为了这个家。房贷、车贷、小迪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