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凛,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花茎应声而断。
陛下。我转身行礼,发间的步摇纹丝不动。
侯成手里把玩着我那把匕首,刀刃在阳光下泛着蓝光。
先皇后最爱芍药。他用刀尖挑起一朵花,但她从不会碰它们。
花瓣被削成两半,落在我鞋面上。
妾身记住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侯成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匕首贴着我的喉管。
你身上有血腥味。
我心跳如鼓,面上却露出困惑的表情。
可能是今早梳头时,宫女不小心扯破了头皮。
侯成的拇指擦过我的耳后,那里确实有道细小的伤口。
影子不该有自己的气味。他收回匕首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数到一百,才敢松开攥紧的拳头。
青柳脸色惨白地跑来:
娘娘,内务府送来了先皇后的起居注。
起居注足有三大箱,记录着先皇后生前的每一个细节。
我翻开第一册,发现扉页被人撕去了一角。
去查查,谁动过这些箱子。
夜深人静时,我点着灯细读先皇后的日常。
辰时三刻用膳,喜甜厌咸。。。。。。
我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这页记载着先皇后遇害当天的行程。
午时于清凉殿小憩,未时暴毙。
清凉殿是先皇后的寝宫,现在成了堆放杂物的仓库。
三更的梆子响过,我换上宫女服饰溜出寝殿。
清凉殿外杂草丛生,锁头上积着厚厚的灰。
我撬开窗户爬进去,灰尘呛得我直咳嗽。
月光透过破瓦照进来,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痕迹尽头是一块松动的青砖,下面压着半截发黑的银簪。
这簪子我认得,是敌国贵族女子的陪嫁物。
突然有脚步声靠近,我迅速躲进衣柜。
柜门缝隙里,我看见侯成独自走进来。
他跪在那块青砖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阿颜,今天是你喜欢的桂花酿。
酒液渗入砖缝,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侯成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再等等,就快结束了。
我屏住呼吸,直到他离开后才敢动弹。
回到寝宫时天已微亮。
青柳看着我欲言又止。
说。我盯着窗外的鱼肚白。
陛下今早下旨,要您今晚侍寝。
铜镜里我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侍寝意味着更亲密的接触,更大的暴露风险。
我肩膀上的箭疤,腰侧的刀伤,都会出卖我的身份。
去准备香汤,要最浓的花香。
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我使劲搓洗身上的旧伤。
热水让疤痕更加明显,像一条条蜈蚣爬在皮肤上。
十年前那场战役的记忆又涌上来。
父亲把我推下城墙时,敌军的第一波箭雨刚好射到。
活下去!这是他最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