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所有计划分部分传达,乌尔里希最终决定,只有最高领导层知道全貌。
会议在紧张的气氛中结束。林夏回到临时安排的寝室,却发现无法入睡。她起身走到修道院的小教堂——现在被用作医疗物资仓库。月光透过残破的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色彩。
睡不着?艾德琳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林夏摇头:太多事情可能出错。
艾德琳走到她身边,意外地握住她的手: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以为你活不过一周。
谢谢鼓励。林夏干巴巴地说。
但我错了,艾德琳继续道,无视她的讽刺,你比看起来坚强得多。而且你带来了我们最需要的东西——希望。
林夏看向窗外的月亮:如果失败了呢?
那么我们至少尝试过。艾德琳轻声说,有时候,尝试本身就足以改变世界。
林夏突然明白了雷纳德的话。也许科学与信仰不必对立。也许,在这个黑暗的时代,希望本身就是一种信仰。
而明天,他们将把这种希望带给整个欧洲。
阿维尼翁的夜空被火把染成橘红色。林夏蜷缩在一条狭窄的排水沟里,冰冷的污水浸透了她的裤腿,老鼠在她脚边窜过。前方带路的皮埃尔举起手示意停下。
再往前五十步就是教皇宫地窖的入口,少年低声说,两个守卫,按计划行事。
林夏点点头,喉咙发紧。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伍——二十名精锐反抗军战士,每个人都涂抹了雷纳德特制的防瘟疫药膏,腰间别着武器和医疗包。乌尔里希带领主力部队在城外佯攻,吸引守军注意,而他们这支小队则负责潜入核心。
皮埃尔像影子一样溜向前方。几声闷响和物体倒地的声音后,他吹了一声鸟鸣般的口哨。林夏和队伍快速前进,推开一扇生锈的铁栅栏门,进入了教皇宫的地下迷宫。
这边,皮埃尔指向一条向上的螺旋楼梯,直通教皇私人礼拜堂。根据内线情报,他正在那里召开紧急会议。
林夏检查了腰间的药包——里面不仅有急救用品,还有那些致命文件和她精心准备的证据。过去一个月里,她和雷纳德不眠不休地工作,不仅改进了疫苗,还复制了足够多的教廷密件,足以动摇最虔诚的信徒。
楼梯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皮埃尔贴在门上听了听,对林夏比了个五的手势——里面有五个人。林夏深吸一口气,突然推开门冲了进去。
烛光摇曳的礼拜堂内,五个身着华贵长袍的男子惊愕地转身。正中那个戴着三重冠的老人——教皇克莱门特六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保卫教皇!一个红衣主教高喊,但门口已经被反抗军战士堵住。
林夏向前一步,声音比她预想的还要稳定:尊敬的阁下,我是林夏,代表光明会和自由城邦联盟。我们来结束这场屠杀。
教皇很快恢复了镇定:异端和叛徒。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上帝在人间的代表?
我不是来威胁的,林夏从药包中取出文件,我是来揭露真相的。
她开始朗读那些密令——关于故意放任瘟疫蔓延的决定,关于利用恐惧增加什一税收入的策略,最可怕的是那些标注着圣药分发点的地图,与瘟疫爆发点完美重合。
谎言!一个主教怒吼,这些是异端伪造的!
是吗?林夏冷笑,转向教皇,那阁下能解释为什么您的私人医师一直在研发瘟疫疫苗,而民众却被告知只能通过祈祷获得救赎?
教皇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就在这时,礼拜堂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一队全副武装的瑞士卫兵冲了进来,领头的正是那个曾在村庄追捕林夏的审判官。
抓住他们!审判官咆哮道,尤其是那个东方女巫!
混战爆发了。林夏被两名反抗军护着退到角落,眼看着刀光剑影在神圣的殿堂内闪烁。皮埃尔像野猫一样灵活,用一把短弓精准射击,但卫兵数量太多了。
撤退!反抗军小队长喊道,按B计划!
他们向礼拜堂后方的小门撤去。林夏突然挣脱保护,冲向祭坛——那里放着一个镶嵌宝石的匣子。审判官看出了她的意图,长剑向她后背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皮埃尔扑了过来。审判官的剑刺穿了少年的肩膀,但他死死抱住了对方的腿。林夏,快走!他嘶喊道。
林夏抓起匣子,跟着队友冲出门外。身后传来皮埃尔的惨叫和审判官愤怒的咒骂。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但现在不能停下。
他们沿着预定路线穿过一系列走廊和楼梯,最终到达教皇宫的主阳台——俯瞰着整个阿维尼翁广场。广场上挤满了人,乌尔里希的主力部队正在与守军交战,而更多的市民则在惊恐地观望。
林夏转向小队中最高大的战士:把我举到栏杆上!
你会成为活靶子!
照做!
战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双手交叠做成踏脚。林夏踩上去,被他托举到阳台宽阔的石栏上。她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俯瞰下方数千人。
人民阿维尼翁!她用尽全力喊道,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看看我手中的东西!
她高举那个宝石匣子,然后猛地打开——里面是一排小玻璃瓶,装着暗色液体。
这是教皇私人使用的瘟疫预防药!她怒吼,当你们的亲人死去时,他和他的走狗们却保护着自己!
广场上一片哗然。林夏趁热打铁,取出那些文件副本,撒向人群。
看看教廷如何利用你们的苦难敛财!如何故意散布瘟疫来控制你们!
守军的攻势明显减弱了,许多士兵困惑地看着飘落的文件。乌尔里希抓住时机,高喊:反抗暴政!为了自由!
起义如野火般蔓延。市民们拿起手边的一切作为武器,加入反抗军行列。教皇宫的大门被撞开,人们蜂拥而入。
林夏从栏杆上跳下来,立刻抓住小队医士:皮埃尔还在里面!我们必须救他!
他们逆着人流冲回礼拜堂。战斗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伤员和死者。皮埃尔蜷缩在角落,身下一滩鲜血。审判官的尸体几步开外,喉咙上插着一支箭。
林夏跪在少年身边,迅速检查伤势。箭还插在肩上,但更严重的是腹部的刀伤。坚持住,她声音颤抖,我能治好你。。。
皮埃尔虚弱地笑了:没。。。关系。。。我们赢了,对吗?
是的,我们赢了。林夏哽咽着说,手忙脚乱地取出止血药粉和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