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仔细研究地图,医学训练的流行病学知识立刻让她看出了异常:这不自然。鼠疫应该沿着贸易路线,随老鼠和跳蚤传播。但这些爆发点。。。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不相连的地区。
艾德琳点头:就像有人刻意在散布。
但这不可能!林夏摇头,中世纪怎么可能有人工传播瘟疫的技术?
谁说一定是技术?艾德琳从信件中抽出一张,看看这个。
信纸上是一个粗糙但清晰的图画:一群蒙面人正在向井中倾倒某种物质。图下方写着:遵照谕令,圣药已施于指定地点。
林夏感到一阵眩晕。这不可能是真的。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
但紧接着,她想起了现代历史学界的一个争议理论——关于黑死病传播速度异常快的几种假设。其中最大胆的一种就是。。。
他们在利用感染的跳蚤或尸体。。。作为生物武器。林夏喃喃自语,上帝啊,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哦,他们非常清楚。艾德琳的声音冷得像冰,只是在他们眼中,这是净化的必要代价。清除异端,削弱敌对城邦,巩固教廷权力。。。死几个平民算什么?
林夏的胃部翻腾,她冲出门外,在月光下干呕起来。这比任何恐怖片都可怕,因为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而且现在正在她眼前重演。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艾德琳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我第一次发现时也吐了。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林夏。
第二天清晨,他们继续北行。林夏沉默寡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些文件和地图。正午时分,皮埃尔突然从前方侦察回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前方有个村庄,他气喘吁吁地说,还没被瘟疫波及,但村民们已经收到消息,正在恐慌中。
艾德琳皱眉:我们绕过去。
等等,林夏突然说,如果这个村庄还没被感染,也许我们可以做些什么预防。
比如?艾德琳挑眉。
基本的卫生教育,灭鼠方法,简单的隔离措施。。。林夏越说越兴奋,至少给他们一个战斗的机会!
艾德琳和皮埃尔交换了一个眼神。
太危险了,艾德琳最终说,我们离安全点还有两天的路程。如果在这里被认出来。。。
你们可以先走,林夏坚定地说,给我一天时间。我会赶上你们。
艾德琳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笑了:圣母在上,你真是固执得可爱。她转向皮埃尔,去告诉村民们,一位巡游的医者愿意提供帮助。
村庄的情况比林夏想象的还要糟。虽然尚未出现病例,但恐惧已经摧毁了理智。有人鞭打自己以求赎罪,有人酗酒度日,更多的人只是呆坐在家中等待死亡降临。
当林夏开始讲解基本的卫生措施时,村民们麻木地看着她,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老鼠?一个老妇人嗤笑,主教大人说瘟疫是上帝用邪恶之风吹来的!
水要煮沸?那多浪费柴火!
隔离病人?那谁来照顾他们?
林夏感到一阵挫败。就在她准备再次尝试时,村庄边缘突然传来尖叫声。人群四散奔逃,高喊着瘟疫来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村庄广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两人身上都有可怕的黑色肿块。
求求你们。。。年轻人跪倒在地,救救我妹妹。。。
所有人后退,有人已经开始画十字。林夏却向前走去。
别过去!艾德琳厉声喝道,那是腺鼠疫的症状!
林夏没有停下。她蹲在两人身边检查。女孩已经昏迷,高热,典型的晚期症状。年轻人情况稍好,但颈部淋巴结已经肿得吓人。
你们从哪里来?林夏轻声问。
东。。。东边的村子,年轻人咳嗽着,三天前开始有人死亡。。。我们逃了出来。。。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东边——正是地图上标记的下一个目标区域。
她转向围观的村民:我需要干净的水,煮沸的布,还有。。。她快速列出几样草药和材料,最重要的是,把所有老鼠消灭掉!烧掉死老鼠,不要用手碰!
令她惊讶的是,这次有几个年轻人行动起来。也许是因为眼前的活生生的病例让他们终于意识到危险的真实性。
林夏用剩下的最后一点抗生素处理了两个病人,但她知道这远远不够。夜幕降临时,女孩死了。年轻人稍微好转,但仍危在旦夕。
你救不了他们。艾德琳在林夏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草药茶。
在我的时代,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感染,林夏疲惫地揉着眼睛,几针抗生素,几天休息。。。而不是这样缓慢而痛苦地死去。
但你在这里,艾德琳轻声说,而这是现在。
林夏突然抬头:你说过光明会有盟友。有没有医生?或者懂草药的人?
艾德琳思考片刻:有一个。雷纳德医生。他曾经是教廷的首席医官,后来。。。看到了真相。
他在哪里?
应该就在我们要去的修道院。艾德琳犹豫了一下,但他脾气古怪,不一定愿意帮忙。
值得一试。林夏坚定地说。
就在这时,皮埃尔匆匆跑来:有陌生人进村了!穿着旅行斗篷,但他们的靴子是教廷卫兵的款式!
艾德琳立刻站起来:裁判所的探子。我们得走了,现在!
但那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