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4页）

你呢?林夏抓住艾德琳的手臂。

我会拖延时间。艾德琳从长袍下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别担心，亲爱的。我在这游戏里活得太久了，知道所有规则。

皮埃尔拉着林夏向石室后方跑去。穿过几条曲折的通道后，他们来到一个隐蔽的小洞口，外面是陡峭的山坡。

下去后一直向西，皮埃尔急促地指示，会有一个牧羊人的小屋，主人是我们的盟友。在那里等我。

等等！林夏抓住他的肩膀，你不跟我一起走?

少年露出一个勇敢的微笑：我得回去帮艾德琳。别担心，我们经历过更糟的情况。

林夏犹豫了。她可以独自逃走，寻找回到自己时代的方法。或者。。。

她松开皮埃尔，转身向主通道跑去。

林夏！你干什么?皮埃尔在身后喊道。

我不能丢下他们！林夏头也不回地喊，带我去能帮忙的地方！

皮埃尔追上来，脸上是混合着惊讶和钦佩的表情：这边！我知道一条近路！

他们抄小道赶在主通道前抵达了一个关键岔路口。皮埃尔从石缝中取出几个皮囊，递给林夏一个。

油，他简短地解释，等他们经过时，倒在通道里然后点火。不会伤到他们，但能制造足够的混乱和烟雾。

林夏的心跳如鼓，但手却出奇地稳。当第一批黑袍士兵出现在通道另一端时，她和皮埃尔同时倾倒皮囊中的油脂。火把一接触油面，火焰立刻腾起，形成一道火墙。

尖叫声和咳嗽声从烟雾后传来。林夏和皮埃尔趁机退回主石室，发现艾德琳和其他人已经准备就绪。

计划有变，艾德琳看到他们，立刻说道，裁判所派来的人比预计多三倍。我们必须立刻撤离全部据点。

去哪里?一个年长的成员问道。

艾德琳的目光转向林夏：去北方。是时候联系我们的。。。高阶盟友了。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烟雾中冲出，长剑直指艾德琳。林夏想都没想，抓起桌上的铜烛台砸向那人的头部。烛台与头盔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士兵踉跄着倒下。

艾德琳惊讶地挑眉：看来我们的未来医者还会战斗。

医学院的防身术课程。林夏气喘吁吁地说，尽管她从未如此用力挥过任何东西。

艾德琳大笑，抓住林夏的手：来吧，亲爱的。是时候让你见识真正的反抗运动了。

他们穿过一条又一条秘密通道，最终从山另一侧的隐蔽出口逃离。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时，林夏回头看了一眼烟雾缭绕的山体。

她的中世纪冒险，才刚刚开始。

北行的路程比林夏预想的更加艰难。光明会的成员分散成几个小组，沿着不同的路线前进，约定在普罗旺斯北部的一个废弃修道院汇合。林夏、艾德琳和皮埃尔组成一队，扮作朝圣者混入流民队伍。

黑死病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村庄。路边不时可见成堆的尸体，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被木板封死的房屋——里面传出微弱的哭声和抓挠声，显示还有活人被与死者关在一起。

他们就这样任人死去?林夏低声问，胃部因眼前的景象而绞痛。

艾德琳面无表情：教廷宣布这是上帝对罪恶的惩罚。隔离是唯一的仁慈。

但这根本不是瘟疫传播的方式！林夏几乎喊出来，又赶紧压低声音，鼠疫是通过跳蚤传播的，隔离健康人和病人一起等死只会增加感染几率！

艾德琳的灰色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你怎么知道这是鼠疫?

林夏僵住了。在这个显微镜尚未发明的时代，没人了解鼠疫杆菌的存在。我。。。在我的家乡见过类似的疾病。她含糊地回答。

夜幕降临时，他们在一个被遗弃的谷仓过夜。皮埃尔很快蜷缩在干草堆上睡着了，而林夏则借着微弱的月光翻看她从光明会带出的几本手抄本。这些是艾德琳给她的入门读物——记录着教廷不愿让平民知晓的各种知识。

其中一本破旧的羊皮册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封面上烫金的十字架已经褪色，但还能辨认出《主教会议记录·密》的字样。她小心地翻开脆弱的纸页，拉丁文的文字对她来说有些吃力，但医学院的必修课程派上了用场。

。。。鉴于当前疫情蔓延情况，主教团一致认为不宜过早公布防治措施。。。

。。。维持民众对炼狱之火的恐惧有利于什一税的征收。。。

。。。反对派教士提出的隔离医院方案予以否决，以防削弱教廷对救赎渠道的垄断权。。。

林夏的手指开始颤抖。这些冰冷算计的文字背后，是数以百万计的生命。她翻到最后一页，一个熟悉的印章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教皇的私人印鉴，日期是两个月前。

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艾德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夏差点惊叫出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她转身将册子递给艾德琳：你看得懂这个吗?这是真的吗?

艾德琳就着月光浏览了几页，嘴角浮现出苦涩的微笑：啊，你找到了我们最珍贵的收藏之一。是的，亲爱的，这绝对真实。我从已故的叔叔——一位主教大人的密室里偷出来的。

但这是。。。这是谋杀！林夏压抑着怒火，他们明明可以采取措施减少死亡，却故意放任瘟疫蔓延！

艾德琳轻轻合上册子：权力就像瘟疫一样，林夏。它最善于在恐惧和绝望中繁殖。一个健康、富足、受过教育的民众?那对教廷的统治有什么好处?

林夏猛地站起来，来回踱步：我们必须公开这个！让人们知道真相！

然后呢?艾德琳冷静地问，你以为人们会相信几个逃犯，而不是他们从小信奉的教会?没有证据，这只是一纸空文。

那我们就找到证据！林夏坚定地说。

艾德琳审视着她，突然笑了：你真是出人意料，未来女孩。大多数人第一次看到这个，不是崩溃就是发誓要远离这场危险游戏。她站起身，从行囊深处取出一个小皮匣，既然你决心已定，或许该看看这个。

皮匣里是一叠信件和地图。林夏展开其中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着十几个红点，旁边标注着日期和数字。

这是。。。

瘟疫爆发的准确地点和时间，艾德琳轻声说，注意看它们的传播路线和速度。有什么发现?

林夏仔细研究地图，医学训练的流行病学知识立刻让她看出了异常：这不自然。鼠疫应该沿着贸易路线，随老鼠和跳蚤传播。但这些爆发点。。。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不相连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