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伤口化脓了。。。
我妻子咳嗽咳出血了。。。
我父亲浑身疼痛。。。
一个个病患被带到林夏面前。她尽可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病情,分发药物,教授基本的卫生知识。当她为一个老农清理化脓的伤口时,人群中突然骚动起来。
神父来了!有人惊恐地喊道。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黑袍神父带着两名卫兵大步走来,阴鸷的目光盯在林夏身上。
我听说村里来了个行巫术的女人。神父的声音像刀锋般冰冷,就是你吗?
皮埃尔不知何时出现在林夏身边,轻轻拉了下她的袖子,低声道:小心回答。
林夏直视神父的眼睛:我只是在用医术帮助病人。
医术?神父冷笑,我看到了那些奇怪的粉末和液体。那不是上帝赐予的治疗方式。他环视四周,你们都被骗了!这是魔鬼的把戏!
人群中响起不安的低语。那个曾被林夏救治的男孩母亲突然站出来:但她治好了我的孩子!高烧退了!
魔鬼最擅长伪装成光明天使,神父厉声道,她用什么换取你们的灵魂?
林夏感到一阵怒火上涌:我没有收取任何报酬!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人们因为可治愈的疾病而死去!
神父眯起眼睛:多么动听的谎言。他转向村民,记住,只有通过教会的祈祷和赎罪,才能真正治愈疾病。任何其他方式都是与魔鬼的交易!
他猛地抓起林夏的药包,高高举起:看!这些邪恶的工具!说着就要往地上砸。
不!林夏冲上前想阻止,却被卫兵粗暴地推开。药包摔在地上,药片和器械散落一地。
神父用靴子碾碎了几片药丸:明天日出前,我要这个女巫离开村庄。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围的村民,你们都知道后果。
黑袍身影离去后,村民们沉默地散开,没人敢再看林夏一眼。只有皮埃尔和几个年轻人留下来,帮她捡拾散落的药品。
别介意他们,皮埃尔低声说,他们只是害怕。教廷用火刑和诅咒控制人们太久了。
林夏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支幸免于难的抗生素:可这些人本不该死!简单的感染,普通的肺炎。。。在我的时代,这些都不是绝症。
你的时代?皮埃尔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林夏没有回答。她看着空了大半的药包,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药物用完后,她将束手无策。
夜幕降临,林夏坐在茅屋前,望着满天繁星。皮埃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
我们该走了,他说,神父不会善罢甘休。我在山上有个安全的地方。
林夏摇头:我不能走。还有那么多病人。。。
你救不了所有人,皮埃尔的声音出奇地成熟,除非。。。
除非什么?
少年绿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除非我们改变这个世界。教廷害怕的不只是你的医术,更是你带来的思想——人可以靠自己战胜疾病,而不需要教会的中介。
林夏怔住了。她突然明白了神父为何如此愤怒——她的存在本身就在动摇教廷的统治基础。
我们有多少人?她轻声问。
皮埃尔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从普罗旺斯到勃艮第,每个村庄都有我们的人。铁匠、农夫、甚至。。。一些低级教士。
林夏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想起了历史书上读到的那些中世纪起义,那些被血腥镇压的平民反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声音发颤,如果失败。。。
我们已经活在地狱里了,皮埃尔平静地说,还能更糟吗?
远处传来犬吠声,接着是马蹄声和盔甲碰撞的声响。皮埃尔猛地站起来:裁判所的人来了!比预期得还快!
林夏迅速收拾好剩余的药品。就在他们准备从后门离开时,茅屋的门被猛地踹开。火光中,她看到的不只是村子的卫兵,而是全副武装的宗教裁判所士兵——他们的黑袍上绣着鲜红的十字。
以教皇陛下的名义,为首的审判官冷冰冰地宣布,异端分子林夏,你被逮捕了。
审判官的声音刚落,皮埃尔就猛地撞向最近的士兵。少年瘦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那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踉跄着后退,撞倒了身后的同伴。
跑!皮埃尔拽住林夏的手腕,拖着她从士兵们暂时形成的缺口冲了出去。
黑夜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林夏跟着皮埃尔在小巷中穿梭,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叫和杂乱的脚步声。她的肺部火辣辣地疼,但恐惧给了她额外的力量。
这边!皮埃尔拉着她钻进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狭窄通道。
他们匍匐爬行,荆棘划破了林夏的手臂和脸颊。通道尽头是一段陡峭的河岸,下方河水湍急,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跳下去!皮埃尔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黑暗的水中。
林夏迟疑了一瞬,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深吸一口气,跟着跳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她。水流裹挟着她的身体翻滚,她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大口喘气。皮埃尔在不远处向她挥手,示意顺流而下。
不知漂流了多久,皮埃尔终于抓住一根垂入水中的树枝,将两人拖上岸。林夏瘫倒在泥泞的河岸上,浑身发抖,咳出呛入的河水。
他们。。。还会追来吗?她牙齿打颤地问道。
皮埃尔拧着衣服上的水:暂时不会。裁判所的走狗们怕黑更怕水。他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影,天亮前我们必须到达那里。
他们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抵达山脚。皮埃尔领着林夏走上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猎人小径,蜿蜒向上。随着海拔升高,雾气渐浓,林夏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刺骨。
到了。皮埃尔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