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河故人】
河阳城破那日,婉清正在研磨新药。急促的马蹄声惊飞檐下乳燕,苏瑶跌撞着闯入医馆,怀中紧抱着的药箱已被碾碎。
瘟疫。。。苏瑶的嗓音沙哑如枯井,河阳城三日死了七千人,你快跟我去!
婉清的手指扣紧石臼,指节泛白。她想起七年前那个血染征袍的沈墨,想起萧寒腰间悬挂的玉佩,想起自己在沈府地窖里数过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夜。
林小姐?苏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传来粗糙的温度,你可知此去凶险?那瘟疫能让人七窍流血而亡!
婉清扯开袖扣,露出腕间一圈暗红的绳索——那是沈墨为她戴上的定情信物,绳索内侧,赫然印着永王府的烙印。
我知。婉清的声音轻若游丝,但有些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当夜,婉清将医馆的钥匙交给秋蕊,转身跨上苏瑶的瘦马。月光下,她解下腰间玉佩,轻轻放入井中。水面荡起涟漪,倒映出她决绝的面容。
河阳城外,洪水漫过堤坝,尸体浮在水面化作暗红泡沫。婉清在城门口遇到萧寒,他身后的锦衣卫正用白布包裹染疫的灾民。
没想到林大夫倒有几分胆色。萧寒的嗓音被风沙磨得沙哑,此去凶险,不如让我派人护送。
婉清摇头,从袖中取出沈墨当年留下的铁血诏。诏书边缘已被虫蛀,但永王密使四字依旧清晰。
有些人该当面对自己的宿命。婉清转身踏入漫天黄沙,何况。。。她忽然回头,露出个狡黠的笑,听闻指挥使大人暗中查访陆沈两家旧案,或许能在河阳寻得线索?
萧寒的瞳孔骤缩,突然摘下腰间玉佩掷向婉清。玉佩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坠入婉清怀中时,她已消失在沙尘暴里。
【第五章:涅槃之火】
瘟疫如魔鬼,在河阳城肆虐横行。婉清每日在城外医馆忙碌,为灾民施药。她发现许多患者咳出的鲜血中带有蓝色晶体,这让她想起陆家旧藏医典中记载的蓝斑疫。
需要一种能解血毒的草药。婉清在灯下查阅医书,但那种草药生长在悬崖峭壁,极难寻得。
苏瑶从外面冲进来,发丝凌乱,衣衫尽是尘土:婉清,魏将军派人送来一批药材,但。。。她突然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河阳守军劫道,萧指挥使受伤了!
婉清的心脏猛地收缩。她抓起药箱冲出医馆,月光下萧寒正被士兵抬进帐篷。他的左肩血流如注,却执拗地推开军医的手。
让开。婉清的声音带着颤音,我是大夫。
她手法熟练地处理伤口,却在触到萧寒滚烫的肌肤时失神。帐篷外突然传来尖叫,婉清回头,正看见染疫的灾民扑向送药的士兵。
快关门!苏瑶惊恐地喊道,他们变异了!
婉清冲出门外,只见那些灾民双眼血红,指甲变长如利爪。她突然想起陆家医典中的记载——蓝斑疫后期,患者神智尽失,嗜血成性。
萧寒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伤口还在渗血:需要多少人手?
婉清抬头,月光将两人身影拉长交融。她突然抓住萧寒的手臂,近乎恳求:帮我找那种草药,悬崖边的紫色花朵,花瓣背面有蓝色脉络。
萧寒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摘下腰间缳刀交给婉清:去。我替你断后。
婉清转身奔向悬崖,风中传来萧寒的号令声:所有锦衣卫听令,结阵保护医馆!
当婉清从悬崖摘下草药时,月色已染血。她回头,正看见萧寒被变异灾民围困,却仍挥刀护住身后的百姓。刀光血影中,他像一尊堕入凡尘的修罗。
萧寒!婉清的呼喊被风沙吞没,她突然发现草药根部渗出的汁液竟能让变异灾民避开。她疯狂采撷,直到指甲断裂,掌心沁血。
回到医馆时,萧寒已身受多处咬伤,却仍靠在门框上等她。婉清将草药研成汁液,混入解药中。萧寒喝下药汁的瞬间,突然抓住婉清的手。
你这傻女人。他的嗓音沙哑,指节却异常温柔,知不知道我很怕你会死在悬崖?
婉清的心脏猛地撞击胸膛。她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沈墨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承诺此生不弃。可如今,那人的诺言已被鲜血染透。
有些债,该还了。婉清轻声说,将药碗轻轻搁在萧寒掌心。
【第六章:红绡香冷】
瘟疫平息那日,河阳城张灯结彩。婉清站在城楼上,望着灾民们欢呼雀跃,突然觉得如释重负。萧寒站在她身后,伤口已包扎妥帖。
陆案的证据我已经呈给圣上。萧寒的声音低沉,沈墨的状元卷是柳家代笔,他的仕途全是柳家运作。
婉清的指尖触到怀里的玉佩,那是萧寒赠予她的信物。她想起沈墨在沈府地窖里数次求欢的场景,想起他为她戴上的定情信物——那竟是永王的密令。
沈郎。。。婉清轻声叹息,你可知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来赎罪?
萧寒的瞳孔骤缩,突然将婉清揽入怀中。她的身体纤细却坚硬,像一柄出鞘的剑。萧寒的手指掠过她发间,那里别着朵紫色小花,正是她从悬崖采撷的草药。
跟我回京吧。萧寒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我会为你请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