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猛地跪倒,玄色劲装下的脊背绷得笔直。
老身让人查过了。
老夫人摘下斗篷,露出里面暗红色的云锦袄,
楚氏身边的丫鬟已经招认,是她故意绊倒知意。
她看向萧景珩,眼中满是失望,
你身为侯府世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责罚正妻,成何体统!
萧景珩低着头,喉结滚动:
母亲教训得是,儿子知错了。
他声音闷闷的,却始终没看我一眼。
老夫人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我:知意,起来吧。
她将一件狐裘披在我身上,这侯府以后,有哀家给你撑腰。
我望着她眼角的皱纹,突然眼眶发热。
狐裘裹着老夫人的体温,终于驱散了几分祠堂里的寒意。
出了祠堂,月色如水。
我抚着被推搡出的淤青,望着萧景珩远去的背影。他的玄色劲装融入夜色,只留下腰间匕首的鎏金装饰,像一点冰冷的光。
风卷起鬓发,我握紧老夫人给的狐裘,忽然明白,在这侯府里,能依靠的,从来只有自己。
5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账簿上,我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深色痕迹。
昨夜祠堂受罚留下的淤青还隐隐作痛,膝盖触到绣墩时仍是一阵发麻。
荷香捧着茶盏进来,茶汤雾气氤氲中,她压低声音道:
小姐,账房的王管事求见,说是琉璃阁的物件出了岔子。
我放下笔,理了理月白色襦裙上的暗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处修补的针脚
是昨夜在祠堂,借着烛火自己缝上的。
王管事进来时弓着背,藏青色布袍皱巴巴的,额角还沾着汗渍,腰间系着的铜钥匙串随着他行礼叮当作响。
少夫人,大事不好了!
他抹了把脸,露出眼底的慌乱,琉璃阁登记在册的十二箱珠宝,如今只剩三个空箱!
他抖着手递上清单,墨迹被冷汗晕染得模糊不清,
楚姑娘前日带人清点后,第二日库房就换了锁。。。
我攥紧清单,指甲几乎要戳破宣纸。
眼前浮现出楚翘昨日得意的眼神,她腕间那只翡翠镯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走,去库房。
我起身时,发间的珍珠步摇晃动,映得铜镜里的脸色愈发苍白。
琉璃阁外,新换的鎏金铜锁在阳光下泛着刺目光芒。
楚翘倚在朱漆廊柱上,今日穿了件大红色织锦襦裙,外搭银狐裘,满头珠翠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咬着一颗鲜红的樱桃,胭脂沾染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姐姐这是做什么琉璃阁如今归我管,难道进自己的屋子,还要通报
我盯着她耳垂上那对本该属于我的东珠耳坠,深吸一口气:
楚姑娘可知,私自调换库房钥匙,在侯府该当何罪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丫鬟突然尖叫一声,打翻了手中的茶盘。
青瓷碎片飞溅间,楚翘哎哟一声跌坐在地,狐裘滑落,露出绣着金线凤凰的裙摆。
来人!少夫人要谋害我!
她哭喊着,发髻上的点翠钗子歪到一边,却恰到好处地衬出梨花带雨的柔弱,
不过是想要回琉璃阁,姐姐何必。。。
脚步声由远及近,萧景珩大步走来,身上的月白色锦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螭龙玉佩随着步伐撞出清脆声响。
他皱眉看向地上的楚翘,又望向我手中的清单:沈知意,你又在闹什么
世子不妨亲自清点。
我将清单递过去,声音冷得像冰,
琉璃阁十二箱珠宝不翼而飞,楚姑娘身为接管之人,怕是难辞其咎。
楚翘猛地抓住萧景珩的衣摆,红色裙裾扫过他的靴面:
世子爷,冤枉啊!定是姐姐嫉妒我,故意栽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