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这才看清,绿洲边缘插着十余面黑色狼旗,旗面上的白色狼头噬血而立,正是突厥部落血狼部的标志。他握紧腰间剑柄,却听见苏瑶虚弱地说:别去。。。。。。他们人多势众。。。。。。
我爹曾说,见屠城不救,与凶手无异。林羽翻身下马,将她藏在沙丘后的胡杨树下,待在这儿,别出声。若我未归。。。。。。他解下腰间虎符,塞进她手中,去玉门关找铁血军,他们会护你周全。
苏瑶想拽住他的衣摆,却力不从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沙丘后,她低头望着虎符上的鎏金月牙,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呢喃:月牙相连,便是真相。。。。。。
绿洲内,血狼部的战士正在劫掠。林羽混在难民中,看见几个突厥人正拖拽着一名少女,少女颈间的银饰叮当作响,与苏瑶的银铃音色相似。他摸向袖中的柳叶镖,却在看见少女腰间的鸢尾花刺绣时,浑身一震——那是苏瑶所属的江南苏家商队标记。
放开她!林羽挥剑劈断突厥人的弯刀,剑刃在阳光下划出银弧。少女趁机躲在他身后,颤抖着说:公子救我。。。。。。我们是苏氏商团的人,遭血狼部埋伏。。。。。。
更多突厥战士围上来,为首者头戴狼首盔,腰间挂着汉人女子的绣鞋——正是苏瑶失落的那只。林羽的杀意腾地升起,龙吟剑如活物般嘶鸣,剑花旋开处,三名战士喉管爆裂。狼首盔者怒吼着挥斧劈来,斧面上刻着半轮月牙,与楚王密室中的火器纹样一模一样。
你们为何劫掠汉人商队?林羽挡开斧刃,靴底碾过沙地上的血迹。狼首盔者露出黄牙,用生涩的汉语说:楚王殿下有令,凡见苏氏商团,格杀勿论。。。。。。话未说完,林羽的剑尖已抵住他咽喉,用力之深,刺破了他的喉骨。
少女拽了拽他的衣袖,指向绿洲中央的祭坛:他们要活祭圣女,献给沙神。。。。。。林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祭坛上绑着个穿红裙的少女,长发垂地,腰间系着与鬼面修罗相同的凤凰银饰。祭坛周围堆满木柴,血狼部的巫师正在念诵咒语,手中的骨刀泛着幽蓝光芒。
跟我来。林羽扯下狼首盔者的披风,裹在少女身上,去牵马,带商团幸存者往西走,别回头。他将龙吟剑抛给少女:若遇危险,挥剑三声,我自会来。
少女望着他决绝的眼神,忽然跪下磕头:多谢恩公!小女子姓柳,若能生还,定当。。。。。。
无需承诺,活着就好。林羽打断她,转身冲向祭坛。此刻,巫师的骨刀已刺入圣女心口,鲜血滴在沙地上,竟凝结成月牙形状。林羽跃上祭坛时,看见圣女胸前的凤凰银饰突然发出红光,照亮了她染血的脸——那是鬼面修罗提到的凤凰血标记。
住手!林羽挥剑砍断绳索,抱起圣女跃下祭坛。巫师尖叫着挥舞骨刀,刀身上的蛊虫嗅到血腥,纷纷钻出,在沙地上爬成狰狞的图腾。林羽脚尖点地,避开虫群,却见圣女在他怀中睁开眼,瞳孔竟是罕见的琥珀色,如同沙漠中的胡杨树脂。
你。。。。。。是汉人?他惊讶地发现,圣女耳后也有枚蝶形胎记,与暗影阁的灰衣人如出一辙。圣女虚弱地笑了笑,从颈间扯下银饰,塞进他手中:去生死谷。。。。。。找我师父。。。。。。他知道。。。。。。
话未说完,她便晕了过去。林羽这才注意到,她的裙摆上绣着半朵鸢尾花,与苏瑶袖中的纹样拼合,正是完整的江南苏家商徽。远处传来马蹄声,血狼部的援军到了。他将圣女扛在肩头,冲向绿洲边缘的胡杨林,却在拐角处与苏瑶撞了个满怀——她竟拖着伤体,爬过了沙丘。
你不要命了?林羽又惊又怒,却见她手中握着枚银铃,铃身刻着暗影阁三字。苏瑶喘着气,指了指他怀中的圣女:她是。。。。。。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叫。。。。。。阿兰。。。。。。
阿兰突然在他怀中轻颤,手指向胡杨林深处:那里。。。。。。有密道。。。。。。林羽转头,看见棵三人合抱的胡杨,树干上有处磨损的痕迹,形如凤凰展翅。他伸手按压,树干竟缓缓转动,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扑面而来的凉气中,混着陈年草药香。
带她下去。林羽将阿兰交给苏瑶,我断后。苏瑶还要争辩,却被他一眼瞪住:你想让我的努力白费?下去!
她咬着唇,扶着阿兰走进密道。林羽转身时,看见血狼部战士已冲进绿洲,月光下,他们的弯刀与狼首盔泛着冷光,像极了昨夜屠杀林家的死士。他摸向怀中的凤凰银饰,忽然想起鬼面修罗未说完的话——关于母亲的真实身份,关于前太子妃的秘辛,或许都藏在这生死谷中。
来吧!林羽挥剑斩断胡杨枝桠,黄沙在他身后扬起,如同战袍,我林羽今日便要看看,这大漠的沙,能否埋住这世间的不公!
血狼部战士的怒吼声中,他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映在密道入口的石壁上,像极了一尊持剑的修罗。而在密道深处,苏瑶抱着阿兰,看见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月牙标记,每个标记旁都注着年份——最早的一个,竟可追溯到二十年前,与林家蒙难的时间吻合。
苏姑娘。。。。。。阿兰在昏迷中呢喃,师父说。。。。。。月牙相连之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时。。。。。。
苏瑶望着石壁上的标记,忽然想起林羽腰间的虎符,想起拍卖会上的檀木匣,想起楚王密室中的火器。她握紧手中的银铃,只觉喉间泛起腥甜——原来这一路的线索,早就在他们手中,只是这月牙连城的真相,太过沉重,重得足以压垮整个王朝。
密道尽头,石门缓缓开启,露出漫天星斗下的鸣沙山。苏瑶抬头望去,只见主峰之巅有处峡谷,谷口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巨大的青铜门扉,门上刻着展翅凤凰与噬月天狼,正是林家密室与血狼部的图腾。她低头看怀中的阿兰,少女胸前的凤凰银饰与门上的纹样发出共鸣,微光中,竟拼出完整的月牙形状。
生死谷。。。。。。苏瑶轻声说,我们到了。
而与此同时,百里外的楚王府邸,楚王赵承乾正对着沙盘冷笑。他指尖划过鸣沙山的标记,对身后的刀疤男说:通知血狼部,启动流沙阵。既然林羽想找死,那就让他和天机老人一起,永远埋在那座山谷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案头的半枚玉佩上,玉佩上的鸢尾花与凤凰纹样交相辉映,另外,盯着苏氏商团的幸存者,我要知道,他们究竟知道多少秘密。
刀疤男领命而去。楚王拿起桌上的酒盏,琥珀色的酒液中,倒映着他眼底的阴鸷:林羽啊林羽,你以为塞外是你的避难所?不,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坟场。等你死后,整个大楚,都将是我赵承乾的天下。
5生死谷险
鸣沙山主峰的风像把钝刀,刮得人面颊生疼。林羽扶着凤凰展翅的胡杨树干,望着眼前云雾缭绕的峡谷。谷口青铜门上的凤凰与天狼浮雕在日光下泛着幽光,凤凰的喙部正对着天狼的咽喉,而两者之间的空隙,恰好形成半轮月牙的形状。
这门。。。。。。苏瑶按住腹部伤口,血透过布条渗出来,在大漠的黄沙中格外刺目,像极了林家密室的机关。
林羽点头,指尖抚过门上的纹路,触感与家中密室的暗格如出一辙。当他将鬼面修罗给的凤凰令牌嵌入凤凰口中时,青铜门发出沉闷的轰鸣,天狼的眼睛突然睁开,射出两道寒光——那是暗藏的弩箭机关。
小心!林羽猛地推开苏瑶,弩箭擦着她耳畔钉入门板,尾羽上的倒刺勾住她一缕发丝。他转身时,看见门内两侧石壁突然翻转,露出密密麻麻的箭孔,每个孔中都插着淬毒的短箭,箭头呈月牙状,与血狼部战士的武器一模一样。
是‘月牙锁喉箭’。苏瑶扯下断发,声音沙哑,暗影阁的典籍记载,此机关需按北斗七星方位破解。她踉跄着上前,却因伤口剧痛险些跌倒,林羽伸手扶住她,触到她腰间的冷汗,心中一紧。
我来。林羽解开外袍,露出内衬的软甲,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金丝蝉翼甲,你退到门外,别靠近。
苏瑶还要争辩,却被他严厉的眼神制止。林羽深吸一口气,踏入门内。第一步落下时,地面的石砖突然凹陷,他纵身跃起,躲过从脚下喷出的毒烟。抬头望去,石壁上的星图正在缓缓转动,北斗七星的位置与寻常星图相反,竟是倒斗阵。
天枢在北,摇光在南。。。。。。林羽喃喃自语,回忆起父亲教他的奇门遁甲之术,倒斗阵需逆走天罡,以血为引。他咬破指尖,在第一块石砖上点出血印,对应天枢方位。刹那间,左侧箭孔的短箭全部缩回,右侧却弹出一排利刃,如狼牙般森然。
苏瑶在门外握紧银铃,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看见林羽在刀阵中辗转腾挪,金丝软甲被划开数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肤。当他踩到第六块石砖时,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流沙坑,他借力跃上石壁,指尖扣住岩缝,却见岩缝中伸出藤蔓,藤蔓上长满倒刺,每根刺尖都挂着风干的尸块。
小心藤蔓!苏瑶惊呼,那是漠北‘食人藤’,见血封喉!
林羽闻声抬头,看见藤蔓正顺着他的血迹爬来,尖端的毒刺离他手腕只有三寸。他咬牙挥剑斩断藤蔓,却见断口处流出黑血,溅在石砖上,竟触发了新的机关——头顶的巨石开始缓缓坠落。
林羽!苏瑶再也顾不得伤势,冲进谷内,从袖中甩出三枚柳叶镖,钉入巨石的三个支点。巨石顿了顿,她趁机扑向林羽,将他推向安全区域,自己却被坠落的碎石击中后背,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苏瑶!林羽转身抱住她,看见她后背的衣物已被鲜血浸透,方才的毒伤尚未愈合,又添新伤。她却抬头冲他笑,唇角染着血丝:傻小子,以为我会看着你死?
他喉头一紧,想说什么却梗在喉间。远处,北斗七星的最后一个方位摇光处,石砖发出幽幽蓝光。林羽咬牙抱起苏瑶,踩上那块石砖。刹那间,所有机关同时停止,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山谷内的云雾竟缓缓散去,露出一条蜿蜒的石阶,通向深处的溶洞。
溶洞内湿气弥漫,与外界的酷热形成鲜明对比。林羽背着苏瑶,踩着湿滑的石阶,听见水滴落在钟乳石上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洞壁上每隔十步便有一个壁龛,里面摆着骷髅头,每个头骨的眉心都嵌着一枚月牙形宝石,与楚王的火器纹样一致。
这些骷髅。。。。。。苏瑶伸手触碰最近的头骨,却见宝石突然发出红光,骷髅的jaw应声而开,喷出白色粉末,是毒粉!屏住呼吸!
林羽猛地转身,用披风护住苏瑶的口鼻,自己却吸入少许粉末,顿时感到喉间刺痛。他加快脚步,看见溶洞尽头有座石屋,屋前摆着个药鼎,鼎中汤药正沸,散发出清苦的药香,竟能压制毒粉的气息。
进来吧。屋内传来苍老的声音,你们能破倒斗阵,也算有些本事。
石屋内光线昏暗,却整洁异常。墙角堆着成捆的羊皮卷,中央石榻上坐着位白发老人,身着灰袍,腰间挂着个葫芦,葫芦上刻着天机二字。他抬眼望向林羽,目光如电,竟让林羽想起父亲军中的老将。
晚辈林羽,拜见前辈。林羽放下苏瑶,单膝跪地,恳请前辈救我同伴性命,并告知当年宫廷政变的真相。
天机老人扫了眼苏瑶的伤势,扔出个瓷瓶:先服下‘九花玉露丸’,延缓毒性。他转而盯着林羽,你可知,你爹当年截下的火器,本是要用于刺杀当今皇帝?
林羽浑身一震:不可能!父亲忠君爱国,怎会。。。。。。
忠君?天机老人冷笑,当今皇帝不过是楚王的傀儡,真正的龙椅上坐着的,是十年前就该驾崩的‘死人’。他起身走到石墙前,推开暗格,露出一幅泛黄的画像,画中人与当今皇帝一模一样,却穿着前太子的服饰,这才是真正的太子,当今皇帝的孪生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