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艾指尖一颤。
席衍。
这个名字在金陵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暴戾恣肆,喜怒无常,曾因一言不合当街斩杀朝廷命官,却因战功赫赫,无人敢治他的罪。坊间传言,他府上夜夜传来女子的惨叫,抬出的尸首皆面目全非。。。。。。
姜夫人压低声音:他虽名声不堪,但手握兵权,连圣上都忌惮三分。你若嫁他,姜家便有靠山,你父亲的药。。。。。。
姜艾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席景许冷漠的脸,陈白莺得意的笑,还有父亲咳血的模样。。。。。。
许久,她轻声道:好,我嫁。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决绝的侧脸。
——席景许,陈白莺。
既然你们毁我姻缘,那我便嫁给你们最怕的人。
这笔债,我们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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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席家送来了聘礼。
没有喜乐,没有媒妁,只有一队黑甲侍卫抬着十八口乌木箱子,沉默地堆满姜家前院。箱子打开,里面不是寻常的金银珠宝,而是名贵的药材、稀有的补品,甚至还有一株百年老参——正是姜父急需的救命药。
为首的侍卫统领面容冷峻,递上一封密信:二爷让属下转告姜小姐——安分守己,可保性命。
姜艾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八个字:
既入狼窝,生死由我。
她轻笑,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舌卷过,灰烬飘散。
抬眸望向席府的方向,眼底映着跳动的焰光。
席衍,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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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婚当日,金陵城飘着细雨。姜府门前挂着红绸,却无人道贺。青杏为姜艾梳妆时,手一直在抖,簪子几次都没插稳。
小姐,听说那席二爷。。。青杏欲言又止。
铜镜里的姜艾面容平静:说下去。
听说他上月才杀了个侍妾,就因那女子碰了他的佩剑。。。
姜艾将一支金簪重重拍在妆台上:那正好。她盯着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我倒要看看,是他剑快,还是我的簪子利。
花轿从侧门抬入席府。没有喜乐,没有宾客,只有几个面无表情的婆子引路。新房内红烛高燃,却透着森森寒意。姜艾端坐床沿,盖头下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玄色锦靴。
自己掀了吧。男人的声音低沉冷冽,我没那个闲情。
姜艾一把扯下盖头,正对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席衍比她想象中年轻许多,一袭暗红婚服衬得他面容如玉,只是那眼底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二叔。她故意咬重这个称呼。
席衍眯起眼,突然伸手掐住她下巴:记住三点。一,不许进我书房;二,不许过问我的事;三。。。他的拇指擦过她唇上胭脂,别想着借我的势报复景许。
姜艾挣开他的手,唇上留下一道红痕:将军多虑了。我嫁你,只为父亲的药。
席衍冷笑一声,转身离去,房门被他摔得震天响。窗外雨声渐密,姜艾独自坐在婚床上,从袖中摸出一根银簪,在床柱上刻下第一道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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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姜艾突然惊醒。窗外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拖过青石板。她轻手轻脚来到窗边,借着月光看见几个黑影正往后院井边移动。
好奇心驱使下,她披衣跟了出去。雨后的庭院湿滑难行,姜艾躲在假山后,看见那几个黑衣人正往井里扔什么东西。水花溅起的瞬间,她看清了——那是一只苍白的人手!
好看吗?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姜艾浑身一僵。席衍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呼吸喷在她耳畔。他身上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熏得她头晕。
我。。。我。。。
席衍一把扣住她手腕拖向主院。进了书房,他反手锁门,将姜艾按在墙上:新婚夜就急着找死?
姜艾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却昂着头与他对视:将军在井里扔了什么?
席衍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他松开姜艾,从多宝阁取下一个木匣,啪地扔在她面前。匣子摔开,里面滚出几枚带血的耳坠。
上一个好奇的女人留下的。席衍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你想当下一个?
姜艾强忍恐惧蹲下身,捡起一枚耳坠细看:这不是普通婢女戴得起的。。。这是宫里的东西。
席衍擦手的动作一顿。
耳坠上的缠枝纹是内务府的标记。姜艾抬头,将军杀的是宫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