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坠上的缠枝纹是内务府的标记。姜艾抬头,将军杀的是宫里人?
屋内死一般寂静。席衍突然大步走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姜艾直视他的眼睛,但我猜,将军需要个懂宫规的帮手。
席衍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松开手:明日回门,我会派人跟着你。他转身背对着她,现在,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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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这天,席衍果然派了四个佩刀侍卫护送。姜艾刚踏进姜府,就听见父亲房中传来争吵声。
这花哪来的?姜夫人尖利的声音传来。
姜艾快步进屋,看见父亲床前的小几上摆着一枝白山茶,洁白的花瓣上沾着晨露,新鲜得刺眼。
阿艾。。。姜父虚弱地招手,这花。。。是有人放在我枕边的。。。
姜艾心头一颤。白山茶在金陵极为罕见,更别说在这个季节。她拿起花枝细看,发现花萼处有一个极小的安字。
建安。。。她喃喃自语。
什么?姜夫人问。
姜艾摇摇头,将花枝收入袖中。陪父亲说了会儿话,她便借口更衣回到闺房。从床底暗格取出母亲留下的首饰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白玉簪,簪头正是一朵白山茶,花萼处同样刻着安字。
建安公主。。。姜艾手指发抖。母亲临终前说过,这簪子关乎她的身世。。。
少夫人。门外侍卫敲门,该回府了。
回程的马车上,姜艾一直心神不宁。行至闹市时,马车突然急停。她掀开车帘,看见席景许和陈白莺站在绸缎庄前,正对着她的方向指指点点。
这不是我那守活寡的二婶吗?席景许故意提高声音,怎么,二叔连陪你回门都不愿意?
陈白莺掩嘴轻笑:景许哥哥别这么说,说不定二叔正忙着。。。处理尸体呢。
姜艾握紧袖中的白山茶,正要反唇相讥,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席衍骑着一匹黑马疾驰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勒马停在她车前。
夫人。他俯身递来一个锦盒,忘了给你带这个。
姜艾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翡翠镯子——和她母亲那对一模一样。席衍的声音不轻不重地飘进席景许耳中:偷来的东西终究要还的,你说是不是,景许?
席景许脸色瞬间惨白。陈白莺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回府后,姜艾在房中仔细查看那对镯子,发现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建安二十三年,赐姜氏。
在看什么?席衍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把玩着那枝白山茶。
姜艾心头一跳:将军认识这花?
席衍将花枝凑到鼻前轻嗅:十年前,建安公主最爱白山茶。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这花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父亲枕边?
姜艾还未回答,窗外突然寒光一闪。席衍猛地扑过来将她按倒在地,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肩膀钉入床柱。
趴着别动!席衍抽剑出鞘,踹开房门冲了出去。院中顿时响起打斗声,姜艾从窗缝看见三个黑衣人正与席衍缠斗。其中一人突然朝窗户掷来一物,姜艾下意识接住——是个绣着白山茶的香囊。
香囊里有一张字条:公主在井里。
打斗声戛然而止。席衍提着滴血的剑回来,看见姜艾手中的香囊,眼神骤变:他们给了你什么?
姜艾将香囊递给他:有人想告诉我。。。建安公主在井里。
席衍的表情瞬间阴鸷。他一把拽起姜艾:记住,再查下去,下次没人救你。说完便大步离去,留下姜艾一人坐在满地狼藉中,手中紧握着那枚白玉簪。
当夜,姜艾辗转难眠。三更时分,她悄悄起身,摸黑来到后院那口井边。井水黑得看不见底,她颤着手将水桶放下,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就知道你会来。
席衍举着火把站在她身后,火光映着他半边染血的脸。他脚边躺着两个昏迷的黑衣人,其中一个手里攥着半块绣着白山茶的手帕。
现在,席衍将火把插在井沿,告诉我,你和建安公主什么关系?
姜艾从怀中取出白玉簪: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她说,这关乎我的身世。
席衍接过玉簪,在火光下端详片刻,突然冷笑:原来如此。他凑近姜艾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你母亲没告诉你吗?建安公主。。。是自杀的。
姜艾浑身一颤:为什么?
因为。。。席衍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她不得不死。
远处传来打更声,席衍猛地将姜艾拉离井边:回房去。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的手指划过她颈间的脉搏,在那之前,别再做傻事。
姜艾回到房中,发现床柱上又多了一道刻痕。窗外,席衍的身影立在井边,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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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姜艾站在廊下,望着席衍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白玉簪。昨夜那枝神秘出现的白山茶,父亲病榻前惊恐的眼神,还有席衍那句意味深长的明日带你去个地方,都让她辗转难眠。
夫人,将军吩咐备好马车了。管家在院门外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