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家世代都是干这个的。张迪从枕头下抽出一本泛黄的古籍,你身上的阴气太重,我早就察觉到了。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所以……你之前讲园湖的故事,是真的?
不全是。张迪摇头,那个湖确实有问题,但更麻烦的是……你身上的东西。
我坐在床边,将奶奶告诉我的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琪。
所以……你姨奶是被那李大财主侵犯之后自杀的?张琪皱眉,可如果她只是来复仇,为什么缠上你?
我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淤青: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抽屉里抽出一张黄符,指尖一抖,符纸无火自燃。
你……?!我瞪大眼睛。
抱歉,瞒了你这么久。张琪叹了口气,你身上的阴气太重,我法力低微,救治不了你,我需要找我师兄。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师兄,得请你来一趟了。
午夜,宿舍里烛火摇曳。
张迪的师兄程默是个冷峻的年轻男人,手腕上缠着一串暗红色的念珠。他在我周围摆下铜钱阵,低声念咒。
既然你有疑虑,不如直接问问她。程默抬眼,但记住——鬼话不可全信。
子时三刻,阴门大开。程默在宿舍地面用朱砂画出八卦阵图,八枚乾隆通宝压住阵脚,小迪守坤位,颜同学请坐震位。
我盘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看着程默将三清铃系在窗框。夜风穿过缝隙,铃舌撞击铜壁发出空灵的声响,月光忽然蒙上一层血色。
程默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暗红念珠触到皮肤瞬间变得滚烫。那些淡去的戏词突然在皮下游走,像无数条苏醒的毒蛇。她不是要复仇。他盯着我手臂下蠕动的暗纹,她在找宿主。
话音未落,整栋宿舍楼突然断电。黑暗中,我听见张迪的惊呼:师兄!铜钱在动!
月光突然大盛,八枚铜钱在朱砂阵中疯狂震颤。程默咬破指尖在眉心画出血符,厉喝: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梳妆镜轰然炸裂,纷飞的玻璃渣在月光下化作无数戏台。每个碎片里都站着穿血衣的花旦,她们同时转身,三千青丝间露出腐烂的半张脸。
阿瑶。。。三百个声音重叠着呼唤,该你上台了。。。
程默甩出符纸,黄符却在空中自燃。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解开衣扣,皮肤下浮出戏服的刺绣纹路。张迪的银针扎进我后颈,却溅出黑色血珠。
是双生咒!程默突然扯开我的衣领,锁骨处不知何时浮现并蒂莲印记。
剧痛突然从心口炸开,我呕出带着戏台脂粉香的鲜血。地面朱砂阵化作血池,五十年前的戏楼从血水中浮出。雕花戏台上,两个花旦正在对唱《离魂》,其中一人戏服下摆渗着鲜血。
看到了吗?程默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晚根本没有人下药。。。你奶奶当时已有三个月身孕!
镜中画面突变,我看到年轻的姨奶抱着染血的戏服瘫坐在后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而戏服里还包裹着一具未成形的胎儿尸体。
原来我才是。。。我艰难地开口,喉间溢满铁锈味。并蒂莲印记灼烧般发烫,血衣咒文已爬满脖颈。
程默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在三清铃上:张迪!起往生阵!她要的不是替身,是要借你的肉身让那个孩子重生!
宿舍门窗同时炸开,空中阴气如巨蟒窜入。在漫天飞舞的民国戏票中,我听见姨奶在耳畔轻笑:好妹妹,当年你用我的孩子替你挡灾,如今该还了。
阴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我强忍着剧痛大喊:姨奶,你错怪奶奶了!
整个宿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程默和张迪惊愕地看向我,连那些飞舞的民国戏票都悬停在半空中。
什么意思?程默的声音紧绷如弦,手中念珠发出刺目的红光。
我艰难地喘息着,感觉喉咙里满是铁锈味:奶奶当年。。。是想自己喝那杯茶的。。。
镜中的血雾突然剧烈翻涌,映出五十年前的场景——
后台昏暗的灯光下,年轻的奶奶将药粉倒入茶盏,泪水滴在茶汤里泛起涟漪。她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自语:阿姐待我如母,我怎能让她受这等屈辱。。。
就在她准备饮下茶水的刹那,班主在门外高喊:凤芝!李大财主到了,快叫你姐出来!
奶奶慌忙藏起茶盏,却不知何时,姨奶已站在她身后。
凤芝,你在做什么?姨奶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奶奶慌乱转身,却见姨奶已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正好渴了。。。姨奶擦了擦嘴角,突然眼神涣散,这茶。。。怎么。。。
画面跳转至暗室,姨奶衣衫不整地蜷缩在角落,脸上还带着未卸的戏妆。奶奶跪在她面前痛哭:阿姐,我本想自己。。。
你。。。有身孕了?姨奶颤抖的手抚上奶奶的小腹,突然瞪大眼睛,等等。。。我这几日。。。月事也没来。。。
镜中画面骤然扭曲,映出姨奶吊死在房梁上的惨状。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身下是一滩暗红的血迹。
原来。。。她也有孕在身。。。程默的声音带着震惊。
宿舍里的阴气突然变得紊乱,姨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动摇:不。。。不可能。。。那晚明明是。。。
奶奶本想替您受辱,我哽咽着说,却阴差阳错。。。后来您自杀后,奶奶去上坟时听到了哭声。。。
镜中画面再次变化——
滂沱大雨中,奶奶带人挖开姨奶的坟墓。棺木开启的刹那,一个浑身血污的婴儿正微弱地啼哭着,脐带还连着已经死去的姨奶。
棺材子。。。张迪倒吸一口冷气。
奶奶颤抖着抱起那个婴儿,泪如雨下:阿姐。。。你的孩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