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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5页)

我知道你恨严世蕃。徐阶突然道,三年前江南瘟疫,赈灾银被贪污,你妻儿染病而死。

崔文子的手猛地握紧,铁链哗啦作响:你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徐阶凑近,声音几不可闻,那五十万两银子,六成进了严党的腰包。疫情爆发后,严世蕃下令封锁消息,禁止太医前往。。。就为了掩盖贪污的事实。

崔文子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当时为何不说?

我?徐阶苦笑,我不过是个太医,如何对抗当朝首辅?他顿了顿,但现在。。。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严世蕃功高震主,皇上早已不满。徐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要他在朝堂上当众失态,龙颜大怒之下。。。

崔文子盯着徐阶:你想借我之手除掉他。

不,徐阶摇头,我想与你合作。你报仇,我。。。自保。

地牢陷入沉默。远处传来老鼠的窸窣声,火把噼啪作响。

良久,崔文子开口:红丸的配方,你从何处得来?

徐阶犹豫片刻:三年前,一个云游道人献于皇上,说是长生不老药。我奉命查验,发现有毒,本欲销毁。但严世蕃得知后,强行索要。。。

所以你明知有毒,还是给了他。崔文子冷笑。

我别无选择!徐阶激动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做他的帮凶?这些年,我眼睁睁看着他用红丸控制朝中大臣。。。我。。。他突然停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崔文子沉思片刻,突然道:我药箱的暗格里,有个青瓷瓶。

徐阶一愣:什么?

去拿来。崔文子命令道,严世蕃若问起,就说是我配的解药。

徐阶将信将疑,但还是起身离去。约莫半个时辰后,他匆匆返回,手中果然拿着崔文子的青瓷瓶。

这里面是什么?徐阶问。

崔文子示意他打开。徐阶拔开瓶塞,里面是几粒黑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苦涩气味。

给他服一粒,可暂时压制红丸毒性。崔文子道,但七日后必须再服,否则会痛苦而死。

徐阶脸色一变:你想控制他?

不,崔文子冷笑,我想让他当众出丑。

徐阶思索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红丸之毒发作时会。。。

神志不清,狂躁易怒。崔文子接道,若在朝堂上。。。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徐阶将青瓷瓶收入袖中,犹豫了一下,又道:严世蕃不会轻易相信这是解药。

告诉他,崔文子淡淡道,此药名为归元丹,需以无根水送服。他若查典籍,会发现确有此类丹药记载。

徐阶点点头,转身欲走,又回头问:你呢?他迟早会杀你。

崔文子闭上眼睛:我自有打算。

徐阶离开后,崔文子从口中吐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开始耐心地拨弄手腕上的锁铐。

又过了不知多久,牢门再次打开。这次来的是严府的侍卫统领,带着四名持刀护卫。

相爷有令,带崔文子问话!

崔文子被粗暴地拖出地牢,穿过重重院落,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厅堂。严世蕃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苍白却目光锐利。徐阶垂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崔文子,严世蕃冷冷开口,你可知罪?

崔文子被按跪在地上,却挺直腰背:草民不知。

不知?严世蕃猛地拍案,你在药中下毒,谋害当朝宰相,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崔文子抬头直视严世蕃:相爷若认定草民下毒,为何不直接处斩,还要提审?

严世蕃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冷笑:好个伶牙俐齿的刁民!本相念你医术高明,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挥了挥手,徐阶上前,将青瓷瓶放在崔文子面前。

这药,真是解药?严世蕃眯起眼睛。

崔文子点头:可解红丸之毒。

为何七日后需再服?

红丸毒性已深入骨髓,非一日可除。崔文子平静地回答,需连服七次,每次间隔七日,方能根除。

严世蕃盯着崔文子看了许久,突然道:本相凭什么信你?

相爷可以不信。崔文子淡然道,徐大人精通药理,当知我所言非虚。

严世蕃看向徐阶,徐阶连忙躬身:禀相爷,臣查验过此药,确为归元丹一类,古籍有载,可解金石之毒。

严世蕃沉吟片刻,突然厉声道:来人!把药喂给他!

一名侍卫上前,取出一粒黑色药丸,强行塞入崔文子口中。崔文子不躲不闪,坦然咽下。

严世蕃仔细观察崔文子的反应,见无异状,这才稍稍放心:既如此,本相就试上一试。若有不妥。。。他冷笑一声,没有说下去。

崔文子被带回地牢,但这次没有被锁在墙上,而是关进一间稍干净的牢房,甚至还给了被褥和清水。

夜深人静时,崔文子从口中吐出了那粒黑色药丸。他小心地将药丸藏入袖中,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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