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婶的爱都吃到了肚子里。
吃过饭后,我告诉栖夏和牧风:
我和你们娘亲的关系有点复杂,别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我是她的远房妹子,你们在外唤我一声小姨就成。
在家怎么喊都行。
姐姐就不错。
按辈分,他们确实该唤我一声姐姐。
不过村里人多嘴杂,若知道我是小婶的前侄女,谁知道当面背地里如何编排她呢。
我最不畏的就是人言。
小婶不同,她以后还要在碧水村生活,不能给她落下话柄。
洗涮锅碗以后,月亮已然高悬。
把两个孩子安顿在里屋睡下以后,我和小婶挤在一张床上,互说了这些年的境遇。
6
我幼年失怙,娘也跟着别人跑了。
小叔好吃懒做,祖母对我动辄打骂。
直到小叔把小婶娶进门。
小婶是这个世界上顶顶善良的女子。
她给我缝衣裳,给我做好吃的,还给我扎辫子。
是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人。
可惜她和小叔成婚三载,没生出孩子,被我祖母死命地磋磨。
有天我小叔喝醉酒,掉河沟里死了。
祖母两个儿子都没了,连个孙子都没留下,想不开上吊了。
恰逢师父云游四方,路过牛家湾。
看我有做杀手的潜质,就收了我。
没过多久,小婶改嫁了。
她嫁到了牛家湾的隔壁——碧水村。
嫁的是一个庄稼人,名唤赵耘生。
赵耘生长相俊朗,对小婶也体贴。
只是家贫,又有一个瘫在床上的娘,所以婚事就被耽搁下来。
二人成婚后月余,小婶就有孕了。
栖夏出生后,很快又有了牧风。
碧水村离青州不远。
赵耘生农闲时,隔三差五去青州打短工。
小婶在家收拾家务、伺候他那瘫在床上的老娘。
日子虽不富裕,但也过得有滋有味。
比在我家时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后来婆母去世,孩子大了些。
牧风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日子眼瞅着越来越有盼头。
半月前,赵耘生说要去青州码头找个日结的工,给儿子赚些束脩的钱。
这一去,就再未回来。
他以前倒也经常外出,可最多五日便能归家。
从未像这次这般。
小婶边说边抹眼泪:
村里的柱子大哥见多识广,常年在青州做买卖。
我托他去码头打听,可人家都说从没见过耘生。
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仨可怎么活。
我每天睡觉前最大的指望就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他就站在家门口了。
安慰的话总是苍白无力。
我也不知该怎么劝慰小婶,只能帮她擦擦眼泪:
我来了,你们娘仨肯定能活下去。
小婶在抽噎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