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2页）

哼，织房重地，闲人免进。赵掌柜冷笑道，姑爷还是回去对账吧，免得老爷知道了不高兴。

当晚回到府中，程砚舟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翻动过。藏在床底下的图纸不见了，桌上多了一张字条：今夜子时，后花园凉亭见。——芷柔

月色如水，程砚舟按时来到凉亭。苏芷柔早已等在那里，手中正拿着他丢失的图纸。

这些。。。是你画的?她开门见山地问。

程砚舟点头：是。

你知道这些改良能提高多少效率吗?苏芷柔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约三成。程砚舟平静地回答。

苏芷柔深吸一口气：我明日就带你去见父亲。

不必了。程砚舟摇头，岳父大人不会相信一个赘婿的话。

但这是苏家需要的！苏芷柔急道，近来杭州林家抢走了我们不少生意，就是因为他们的织机比我们的效率高。父亲为此愁眉不展。。。

程砚舟看着眼前这个焦急的女子，突然发现她与初见时那个冷漠疏离的大小姐判若两人。

芷柔，他第一次直呼其名，如果你真想帮我，不如先带我去看看苏家最新的织品。

苏芷柔怔了怔，随即点头：好。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开始秘密合作。苏芷柔利用自己的身份，带程砚舟参观了苏家所有的工坊和店铺；程砚舟则不断完善他的织机改良方案，并开始研究染料配方的改进。

一个半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降临苏家。一艘满载丝绸的货船在运河上遭遇风浪沉没，这批货是供给京城一位王爷的，合约严苛，违约将面临巨额赔偿。

三天！苏远山在家族会议上咆哮，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凑齐同等质量的货物，否则苏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一众管事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正当气氛凝滞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岳父大人，小婿或许有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站在角落的程砚舟。苏远山皱起眉头：你能有什么办法?

程砚舟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卷图纸：这是改良后的织机图纸，若连夜改造十架织机，配合新的织法，三日之内可完成六成货物。

荒谬！赵掌柜跳出来反对，老爷，万不可听信这书生胡言！织机岂是随便能改的?万一弄坏了。。。

父亲，苏芷柔突然站起，女儿愿以身家性命担保，砚舟的方案可行。这些日子女儿一直在观察他的研究，确有独到之处。

苏远山狐疑地看着女儿，又看向程砚舟：就算如此，剩下四成呢?

程砚舟从容道：可向林家购买。

什么?苏远山勃然大怒，向竞争对手低头?

非也。程砚舟解释道，林家近日接了大量海外订单，库存必然紧张。我们可用新研制的雨过天青染料配方交换。此配方染出的绸缎色泽独特，正是海外客商所好。

大厅内鸦雀无声。苏远山死死盯着程砚舟，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个女婿。

好！良久，苏远山一拍桌子，就按你说的办。但若失败。。。

小婿自愿离开苏家，绝不拖累。程砚舟斩钉截铁地说。

苏芷柔惊讶地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当夜，苏家工坊灯火通明。在程砚舟的指导下，工匠们连夜改造织机。苏芷柔亲自督工，不时为工人们送上热茶点心。

天蒙蒙亮时，第一架改良织机开始运转。随着梭子飞速穿梭，原本需要两个时辰才能织完的缎子，竟在一个半时辰内完成了，而且花纹更加精细。

成功了！工坊内爆发出欢呼声。

苏芷柔看向站在织机旁、眼下挂着青黑的程砚舟，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三日限期到，苏家不仅按时交付了货物，还因花纹新颖获得了王爷的赞赏。苏远山在庆功宴上破天荒地举杯向程砚舟致意，虽然态度依旧矜持，但眼中的轻视已少了几分。

宴会结束后，程砚舟独自回到西厢小院，发现苏芷柔正在月门下等他。

谢谢你。她轻声说，救了苏家。

程砚舟摇头：我是苏家女婿，这是分内之事。

月光下，两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言。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苏芷柔突然伸手，轻轻拂去程砚舟肩头的一片花瓣。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程砚舟心头一颤。他看着眼前这个曾对他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刻眼中却含着温柔的笑意，忽然觉得，入赘苏家或许并非全然不幸。

砚舟，苏芷柔轻声唤道，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昵地称呼他，从今日起，你搬来东厢住吧。

程砚舟明白这个邀请的含义，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管家慌慌张张地跑来：小姐！姑爷！不好了！仓库。。。仓库着火了！

两人闻言色变，急忙向仓库方向跑去。远远地，只见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苏州城。

这场大火，将刚刚有所缓和的苏家，再次推向了深渊的边缘。而程砚舟与苏芷柔的关系，也将在这场危机中迎来新的考验。

第2章火中取栗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浓烟滚滚升起，在苏州城上空形成一片狰狞的黑云。程砚舟和苏芷柔赶到仓库时，火势已经蔓延至大半建筑，热浪扑面而来，烤得人脸生疼。

快！组织人救火！程砚舟大喝一声，声音穿透了嘈杂的人群。

家丁们乱作一团，有的提着水桶来回奔跑，有的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程砚舟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一辆马车，高声指挥：分三队！一队去河边取水，一队拆掉西面的棚子隔断火势，一队抢救未着火的货物！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慌乱的人群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开始有序行动起来。苏芷柔惊讶地看着站在高处指挥若定的程砚舟，月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眼中跳动着比火焰还要炽热的光芒。

小姐！丫鬟小翠慌慌张张地跑来，老爷气晕过去了，老夫人让您赶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