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绝望地睁开眼,捂着眼痛哭。
李潇死了。
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那张原本该被收回去的黑卡就在他床头。
对。
是我寄给他的。
二伯一清算,发现李潇背着人买了两套房子,好几辆豪车,数不清的奢侈品,都记在他那个徐姓女友的名下。
得知这个消息时,二伯手都在抖。
他们都死了,固然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对自己下手。
他联系到李潇女友,开头一句话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再打过去已经被拉黑了。
这人对李潇的死根本不在意,就是冲他家钱来的。
他被捧着混那么久,也不知道这些钱是能打官司要回来的。
二伯娘疯了,指着二伯鼻子骂:「你个挨千刀的废物东西,都是你害了我的儿啊!你但凡有点本事,找个事情踏踏实实干,也不至于出这么多事!潇潇也不至于被你害死!你怎么就能废成这个样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自从嫁给你,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你以为我愿意你们要是有本事,就不会在工地上给我找个活,那工地上看人多危险啊!要不是你劝我拉人进去吃提成,我也不至于把弟弟弟妹叫去,白白让他们死在里面!东西垮了,砸死了人,我还要赔偿,那么几十万,我怎么拿得出来!」
二伯心高气傲,最见不得别人说他不是,当即扇了老婆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二伯娘把小儿子李湛带走了。
走得毫无音讯,再也找不到人。
他这后代又不是什么能另开族谱的出息人。
也不记得祖辈姓甚名谁,没去烧香上过贡,过了三代自然没亲情可言。
祖先不保佑他的。
二伯拿着卡,试图把手上的钱转进去,但已经没用了。
失败。
失败。
失败。
他又拿着卡和纸钱去找爷爷。
第一天卡还在。
第二天也在。
他在坟前跪了一夜,无济于事。
他想到了瞎子。
瞎子住在村外的破屋里。
二伯摸黑找过去,瞎子正点着灯等他。
「你这样子见得我可真爽快。」
瞎子比二伯大几岁,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二伯一见他,直接跪在门外:「陈叔,对不起。」
他懂事了,却也还是做了许多讨嫌的事情。
以前瞎子养了几只鸡,有一只飞出来跑到他家了,他就把那鸡偷偷自己烤了吃。
瞎子来问,他撒谎说不知道。
他跟人去田里抓田螺,一杯子田螺浑水,路上看见瞎子,便拿去说请他喝。
有一阵流行玩具枪,装的花椒粒大小的子弹,他拿着去打瞎子,打瞎子的儿子。
那小孩当时比他还小,捡街上的垃圾补贴家用。疼得小孩撕心裂肺的哭。
回想往事,他只觉这辈子一事无成,连人也没当好。
可终究是弥补不了了。
「回去吧。」瞎子笑道,「你爹在下面求人筹钱,头都磕烂了才给你弄到一张不限额的卡。你倒好,挥霍起来不顾他死活的。他现在下面给人当牛做马,给你还钱,还到魂飞魄散都还不完。现在人家不要钱了,要偿命。」
二伯给他磕了头。
瞎子又补了句:「叔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