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国家里,小山彻底被那个能控制光明与黑暗的小绳子给迷住了。
他站在炕上,一遍又一遍地拉着开关。
看着灯泡“啪”地亮起,又“啪”地熄灭,乐此不疲,嘴里还发出“biu、biu”的配音。
“哎呦我这傻儿子!”
沈青青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他捞进怀里。
“再玩就给拉坏了!电费不要钱啊!”
王卫国看着灯光下妻儿的笑脸,心中一片温暖。
这才是生活,真实而滚烫。
伤口在不知不觉中也养好了。
这天晚上,王卫国自己拆了线,虽然手法粗糙,但好在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洗澡的时候,热水冲刷着身体,带走了一天的疲惫。
沈青青端着干净的衣服进来,准备帮他搓背,目光却一下子定格在了他的胸口。
在那里,一道粉红色的崭新疤痕,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他结实的肌肉上。
虽然伤口已经长好,但依然能想象出当初受伤时的惊心动魄。
“卫国,你这……”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伸出手指,却又不敢触碰那道疤痕。
王卫国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哦,这个啊,前阵子在山里,天黑没看清路,被一根断了的树枝给挂到了,没事,早好了。”
他撒了个谎,一个为了让她安心的谎。
他不能告诉她,这道疤痕下面,是差点要了他命的致命危险。
有些黑暗和危险,由他一个人扛着就够了。
沈青青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男人的眼神坦然而温和,让她找不到丝毫破绽。
她最终还是没有再追问,只是低下头,拿起毛巾。
用比以往更加轻柔的力道,小心翼翼地避开那道疤痕,为他擦拭着后背。
灯光透过浴室的门缝洒进来,水汽氤氲,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又那么温暖。
王卫国闭上眼睛,感受着妻子指尖的温度。
这样的安宁,值得他用一切去守护。
擦完背,沈青青端着水盆出去,很快又端了杯温好的水进来,递到他嘴边。
“喝点水再睡。”
王卫国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
喉咙里的干涩被温润的水流抚平,连带着心里的那点浮躁也一并沉淀下来。
他拉住她准备抽走的手,轻声道:“你也早点歇着,别累着了。”
沈青青“嗯”了一声,眼里的担忧还是没散去。
她能感觉到,从山里回来后,王卫国身上那股沉稳的气质愈发厚重。
他不说,她便不问,只是默默地将家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回来能有个放松的港湾。
这份宁静,却在两天后被打破了。
秋老虎的威力不减,村头的老槐树下,蝉鸣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村长顶着一头汗,从公社开会回来,连家都没回,直接敲响了村部那口半旧的铜锣。
“当——当——当——”
急促的锣声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也把散落在村里各家各户的村民都叫了出来。
大家心里都犯嘀咕,这还没到分粮的时候,也不是有什么紧急任务,敲锣做什么?
王卫国正在院子里劈柴,闻声也停下了手里的斧头。
和沈青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