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笔拿纸来!”
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沈壮,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宣布!从今往后,我跟沈柱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断绝兄弟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决定,对于注重宗族血脉的农村来说,无异于最严厉的惩罚。
沈壮和沈柱早就分了家,另立了户头,他作为一家之主,单方面宣布断绝关系,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但沈青海这边,却卡住了。
只要沈柱不同意,这父子关系,从法理上就断不了。
饶是如此,沈家也算是彻底闹翻了。
沈柱成了全村人眼里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看着周围人鄙夷、愤怒的目光,听着亲生儿子的咒骂和亲哥哥的决裂宣言,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王卫国正在院子里打拳,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只见沈青海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形容憔悴地站在门口。
他一见到王卫国,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姐夫!”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求求您,帮帮我!给我弄点什么事做吧,让我赚点钱,好还虎哥的债。”
沈青海跪在地上,把头埋得很低,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哭过了。
经过昨晚一夜,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王卫国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没有太多波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分田到户的时候,村里人都排挤岳父一家,只有这个沈青海,还算有点人性,偷偷帮着岳父家说了几句话,送过两次红薯。
虽然是杯水车薪,但那份情,王卫国还记着。
他恨的是沈柱,那个从根子上就烂透了的老东西。
如今沈青海都要跟沈柱断绝父子关系了,那上一世的恩怨,便算是一笔勾销。
况且,帮了沈青海,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只会让他更恨沈柱。
这笔买卖,不亏。
王卫国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跪什么跪。”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连江桥的事,县里肯定很快就会有动作,到时候重修大桥,必然会招工。你到时候可以去试试,工分高,还能拿点现金补贴。”
王卫国顿了顿,又补充道。
“等到了冬天,江里的螃蟹肥了,那玩意儿在城里能卖个好价钱,也是一条路子。”
他看着沈青海,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陈虎那边,我会去跟他打个招呼,让他给你宽限些时日,让你慢慢还。”
“但是,你自己要记住。”
王卫国的声音沉了下来。
“以后,再敢沾一个‘赌’字,别说我不认你这个小舅子,我亲手打断你的腿!”
沈青海听着王卫国的话,先是愣住,随即,巨大的惊喜和感激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