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这场“葬礼”准备了七年。
葬下的,是顾言亲手为我父亲堆砌的坟。
今天,我亲手把它掘开了。
记者招待会进行到尾声,人群开始骚动。
一辆婚车停在了路边,紧接着,穿着一身狼狈新郎礼服的顾言冲了出来。
他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像是误入葬礼的宾客。
他看见了我,看见了我身旁白发苍苍的父亲。
他看见我们平静地接受着所有人的祝贺与慰问。
那一刻,他眼里的光彻底碎了。
他冲了过来,拨开人群,像个疯子。
他抓住我的手,滚烫的泪砸在我的手背上,带着令人作呕的温度。
“苏稚,我错了”
他的哭声嘶哑,充满了戏剧般的悔恨。
“我们重新开始,我带你回去结婚”
我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
他哭了,哭得那么伤心。
可我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爱他这件事,和我的青春一起,早已被他亲手埋葬。
七年了,那片坟地,寸草不生。
父亲苍老的身躯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一言不发,但那双浑浊却坚韧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牢固的墙。
人群里,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律师走了出来,站到顾言面前。
我记得他,那个我曾资助过的贫困生,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
他将一份文件递到顾言颤抖的手中。
“顾先生,这是苏稚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
“她为您经手的所有案件都做了备份,唯独没有给你留下只言片语。”
“她说,您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原谅。”
顾言低头,看着那份足以将他钉死在伪证罪耻辱柱上的文件,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身败名裂的消息,是第二天见报的。
伪证罪,吊销律师执照,巨额赔偿,牢狱之灾。
林家也因他受牵连,迅速与他家反目成仇。
那些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如今都成了将他拖入深渊的手。
我成立了以父亲名字命名的法律援助基金会,专门为那些像他一样沉冤待雪的人提供帮助。
午后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洒进来,很暖。
我偶尔还是会从电视里看到顾言的消息,在狱中,他日复一日地苍老下去。
看着那个我从未真正认识过的,屏幕里的女人。
成了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光。
庸人是他,死棋是他。
而我,早已逃出他布下的围城,获得了真正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