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我只是安静地等着他挂断。
终于,他沉不住气了。
“苏稚,”他的声音很哑,
“我书房里那支录音笔,是你让人转交的,对吗?”
来了。
我攥紧订书机,冰冷的金属硌着手心。
他比我想象中聪明,已经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他怕了。
鼻腔堵得发酸,我听见自己平静地说。
“对啊,顾言。”
“我希望我父亲能够沉冤昭雪。”
我回答完了,电话那头的顾言却哽咽了。
一个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如此清晰的恐慌。
他的呼吸又重又急,像一头困兽。
“沉冤昭雪?”他失控地重复着我的话,声音里带着哭腔,
“所以,是我害了你父亲?那你这七年又算什么?!”
不等我回答。
电话兀自挂断了。
我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许久,才缓缓松开已经嵌入掌心的订书机。
7
开庭前夜,我将七年间以匿名身份寄出的所有资助协议和那些孩子们的感谢信,
一份份整理封存。
最后一笔钱,是留给我父亲的养老金。
至于顾言,我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连一句潦草的告别都显得多余。
他那样的人,需要的是业界的赞誉和簇拥的庆功宴,
而不是一个“罪犯”之女的告白。
在顾言职业生涯最重要的一场并购案的最后庭前会议上,他正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感。
香槟塔折射着他志得意满的脸。
助理推门而入,脸色煞白地递上一封法院特快专递。
他漫不经心地拆开,笑容凝固在嘴角。
被告人:顾言。
附件,是我父亲当年杀人案的重审开庭通知书。
那张薄薄的纸,比他手上任何一份价值上亿的合同都要重。
重到他拿不稳,飘然落地,像一张提早到来的讣告。
宣告他人生辉煌的死亡。
手机铃声尖锐地刺破会议室的死寂。
是林薇薇。
电话一接通,她崩溃的哭声就传了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
“苏稚姐!你怎么能这么做!”
“就算言哥没答应立刻娶你,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毁了他啊!”
“他马上就要开庭了,你非要在这种时候乱他的心”
顾言开了免提,或许是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听我这个“疯女人”的歇斯底里。
他觉得这只是一场闹剧,是我不甘心被抛弃,
所能使出的最极致也最愚蠢的报复手段。
他甚至轻嗤了一声,带着惯有的傲慢,似乎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