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大校花之一,林秀
2024
年的那个冬天,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半满,尼古丁的呛味也压不住心头翻涌的闷疼。
每当想起林秀,想起那个被我亲手推离正轨的姑娘,我总忍不住点上一支烟,妄图让当年的荒唐与恐慌,随烟雾一同消散,可那些记忆,却像刻在骨头上的疤,越想抹去,越清晰。
那天的雨也是这样,没个征兆就砸下来。
我没带伞,缩在图书馆屋檐下跺脚,正愁着怎么回宿舍,旁边忽然飘来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像被风吹动的柳叶般轻柔:同学,要……
一起走吗
是林秀。
直到现在我都能清晰想起她当时的模样: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妥帖地裹着瘦窄的肩,布料上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浅淡痕迹。
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发尾用同色系的细棉线轻轻系着,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微微晃动。
是D!
她手里举着把印着
某某银行
logo
的旧伞,伞骨边缘有些掉漆,还微微弯着,风一吹就晃晃悠悠,像随时要被吹倒似的。
她不算惊艳,却透着股让人越看越舒服的干净劲儿。
瘦肩撑着旧伞时,脊背挺得笔直,麻花辫衬得脖颈又细又白,耳后露出一小截淡粉色的耳垂,像刚剥壳的荔枝。
眼尾微微上翘,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会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带着山野姑娘特有的、没被尘世沾染的灵气,连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都透着股自然的鲜活。
我至今说不清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钻进那把小伞下。
伞面太窄,我们并肩走着,胳膊时不时会轻轻碰到一起,她每次都会下意识往旁边挪一点,耳朵却悄悄泛红。
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雨后泥土的清新飘进我鼻子里,那味道后来总在我梦里反复出现,成了青春里最特别的印记。
你是从魔都来的吗
她胳膊又轻蹭到我时,突然小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攥了攥伞柄。
见我
嗯
了一声,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了星光,又追着问:听说魔都的楼特别高,真的能戳到云里去吗
那眼神里的向往纯粹又热烈,是我从未在旁人脸上见过的模样。
那会儿年轻,莫名的虚荣心一上来,就开始滔滔不绝讲外滩的夜景,讲南京路的霓虹,把自己包装成见过大世面的都市男孩。
压根没注意到她攥着伞柄的手悄悄收紧,指节都泛了白,也没察觉她听到那些话时,眼神里闪过的一丝落寞。
只记得她黑发用红色的细绒绳扎成两个小辫,垂在肩头,风一吹,额前碎发就乱飞。
她会抬手用指尖轻轻把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又大又亮的眼睛,眨动时像含着水汽,鼻梁小巧,鼻尖带着点天然的粉,嘴唇薄薄的,说话时总带着乡下姑娘特有的羞怯,连眼神都不敢长时间和我对视。
到女生楼下时雨停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摸出块妈妈塞给我的进口巧克力递她,锡纸包装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迟疑了一下,双手接过时,指节上因常年干农活留下的薄茧,轻轻刮过我的手心,带着点涩涩的触感。
不用啦,谢谢你,她小声推辞着,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最后还是红着脸把巧克力放进了口袋。
转身跑进宿舍楼时,还回头悄悄朝我挥了挥手,像只受惊的小鹿。我以为这不过是次普通的邂逅,没放在心上。
可第二天高数课,她却主动坐到了我旁边的空位上。
上课前,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推到我面前,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那个……
昨天的巧克力很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甜的。
我看着她紧张得攥着衣角的样子,干脆把剩下半盒巧克力都推给了她。
下课时,她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用纸巾层层裹着的鸡蛋,纸壳都被手心的温度攥软了,塞到我手里:这是我家鸡下的,比食堂的香,你尝尝。
我们的交集就这么多了起来。
我记得她总帮我占图书馆靠窗的座位,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她低头记笔记时,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和窗外的鸟鸣混在一起,格外安心。
我教她用电脑发邮件时,她攥着鼠标的手直抖,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忽然指着键盘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