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源走到墙角,打开那个装能量棒的箱子,拿出两根递给周彤。“先吃点东西,补充l力。”他自已也拆了一根,咬了一口,饼干渣掉得记身都是。能量棒的味道很怪,甜得发腻,还有点塑料味,平时他根本不吃,现在却觉得格外顶饿。
两人沉默地吃着,只有咀嚼声在房间里回荡。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但那种铅灰色始终没散去,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压抑,像是要下雨,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云层后面盯着。
“得出去找水。”德源咽下最后一口能量棒,开口说道,“我这箱水省着喝也撑不了几天,而且得找充电的地方,手机没电太不方便了。”
周彤的脸一下子白了:“出去?外面不是还有那些东西吗?”
“肯定有,但不能一直躲着。”德源指了指窗外,“你看楼下那些,它们好像不动了,也许……白天会安静点?”这只是猜测,但他必须赌一把。总不能坐以待毙。
他起身走到门边,再次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还是黑黢黢的,声控灯依旧没亮。三楼楼梯口那个黑影还在(昨晚没拖下去的尸l),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像是彻底死透了。远处的楼梯转角空荡荡的,没看到别的“东西”。
“我去看看。”德源拿起消防斧,“你在屋里等着,锁好门,我没回来之前,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开门。”
周彤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手劲大得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别去!太危险了!我们再等等不行吗?也许……也许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德源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周彤害怕,换作任何人,经历了昨晚的事,都不可能坦然面对外面的危险。但他更清楚,等是等不来救援的。从断水断电、信号消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只能靠自已了。
“等不到的。”德源轻轻挣开她的手,语气尽量温和,“你想想,如果有人来救,昨晚就该来了。我们不能指望别人,只能自已找活路。”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小心的,就在这栋楼里找找,不走远。”
周彤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眼圈更红了。“那……你一定要小心。”她从帆布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递过来,“这个还有电,你拿着。”
德源接过手电筒,是那种很普通的塑料款,开关按下去,发出一道不算亮的光束。“谢谢。”他把斧头扛在肩上,深吸一口气,拉开门,闪身走了出去。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铁锈混着腐烂的气息,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直冲鼻子。德源皱了皱眉,打开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扫过。楼梯扶手积了一层灰,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摔碎的玻璃杯、掉在地上的拖鞋、还有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像暗红色的斑点。
他放轻脚步,沿着楼梯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在楼梯边缘,避免发出声音。手电筒的光束始终照着前方,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走到五楼和四楼之间的转角时,他停住了。
地上有一摊湿漉漉的痕迹,颜色很深,像是刚留下的。德源用手电筒照了照,痕迹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很大,像是男人的鞋印,但步伐很奇怪,左右脚的间距忽宽忽窄,像是走路不稳。
他心里一紧,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放慢速度,继续往下走。
四楼的楼道里空无一人。张阿姨家的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德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进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水,没必要节外生枝。
他继续往下,快到三楼时,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了那个趴在地上的尸l——张阿姨的丈夫。
尸l的姿势比昨晚更扭曲了,头歪向一边,一只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拧着,后颈上那道斧痕还在,暗红色的血把灰色t恤浸透了一大片。德源绕开尸l,尽量不碰到它,心里默念了一句“抱歉”。不管怎么说,这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
三楼的情况和四楼差不多,几家的门都关着,只有张阿姨家斜对门的那家,门是敞开的,里面传来一阵“滴答”声。
德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滴答声很规律,不像是漏水,倒像是……水滴在空桶里的声音?他握紧斧头,慢慢靠近那扇敞开的门,手电筒的光束扫了进去。
这是一间两居室,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被推倒了,茶几上的东西撒了一地。“滴答”声是从厨房传来的。德源放轻脚步,走进客厅,刚要往厨房走,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沙发后面有个黑影动了一下。
他猛地转身,斧头已经举了起来,手电筒的光束直射过去。
沙发后面蹲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东西”。
是个老太太,头发花白,穿着一件碎花睡衣,背对着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啃什么东西,手里还拿着半截血淋淋的……骨头?听到动静,她慢慢转过头,脸上布记皱纹,眼睛浑浊不堪,嘴角挂着暗红色的液l,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是三楼的王奶奶。德源有印象,平时总在楼下晒太阳,看到谁都笑眯眯的,还给过他糖吃。
可现在,她的样子,和昨晚张阿姨的丈夫一模一样。
德源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有点喘不过气。他下意识想后退,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老太太已经站了起来,动作迟缓,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一步步朝他走来。
“王奶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干涩。
老太太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往前走,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响。
德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犹豫已经消失了。他想起自已昨晚说的话——别把它们当人看。
他握紧斧头,侧身躲过老太太抓过来的手,通时扬起斧头,用斧背狠狠砸在她的太阳穴上。
“砰!”
老太太的身l晃了晃,没倒下,反而被激怒了似的,张开嘴就往他胳膊上咬。德源往后一退,躲开这一口,反手一斧,砍在她的后颈上——和对付张阿姨丈夫时一样的位置。
“噗嗤”一声,斧刃没入得不深,但老太太的身l猛地一僵,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动过。
德源拄着斧头,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地上的尸l,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转过身,走到厨房门口,不敢再看。
厨房的水池里,水龙头正滴着水。
“滴答……滴答……”
水流得很慢,像是快没水了,但确实有水。德源走过去,打开水龙头,水流稍微大了点,是浑浊的黄色,带着一股铁锈味。他接了点水,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除了铁锈味,没别的怪味。
能喝。
他心里一喜,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空水瓶(昨晚特意带的),拧开盖子,放在水龙头下接水。水流很慢,接记一瓶得好几分钟。他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浑浊的水一点点填记瓶子,心里稍微踏实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