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源早有准备,侧身躲过,通时举起消防斧,朝着瘦高个的胳膊劈了过去。他没下死手,只是想逼退对方。瘦高个没想到他敢还手,慌忙后退,却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他妈敢动手!”矮胖子怒吼一声,挥舞着钢管冲了过来。
德源不想惹麻烦,但现在退无可退。他篮球打得好,反应速度和爆发力都比普通人强,对付这种没受过训练的混混,还是有把握的。他侧身躲过钢管,抓住矮胖子的手腕,用力一拧——篮球训练里的防守技巧,能快速制服对手。
“啊!”矮胖子惨叫一声,钢管掉在了地上。
德源没松手,反而加大了力气:“滚!这水我要了!”
矮胖子疼得脸都白了,连连求饶:“松手!松手!我们走!我们走还不行吗!”
德源看了眼地上的瘦高个,他已经爬了起来,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已,却不敢上前。德源松开矮胖子的手,捡起地上的钢管,扔到院子外面:“赶紧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矮胖子和瘦高个互相搀扶着,骂骂咧咧地跑了。
德源看着他们的背影,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没想到,除了那些“东西”,还要对付这样的人渣。
他回到水龙头前,继续接水。水流还是很慢,他接记了保温杯,又把自已带来的空水瓶也装记了,才关掉水龙头。他把水瓶和保温杯都塞进背包里,扛起消防斧,从窗户爬回了一楼。
回到三楼时,他特意看了看刘阿姨的尸l,犹豫了一下,还是找了块布,把她的脸盖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曾经是邻居,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暴露着。
他沿着楼梯往五楼走,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手里的水沉甸甸的,不仅解了渴,也给了他一点底气。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难。
走到五楼楼梯口,他看到周彤家的门开了一条缝,周彤的脸贴在门缝上,显然是听到了动静,一直在担心他。
“学长,你回来了?”看到他,周彤的眼睛亮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惊喜。
“嗯,接了点水。”德源举起手里的保温杯,“你先喝点,慢点喝,别喝太多。”
周彤连忙从屋里跑出来,接过保温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眼睛里瞬间泛起了水光:“谢谢……谢谢你,学长。”
德源看着她,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从后半夜的撞击声停了。
不是突然消失,是像耗尽了力气似的,一点点变缓、变轻,最后只剩下零星的刮擦声,断断续续地在楼道里飘着,直到天快亮时,彻底归于沉寂。
德源靠在门板上,保持着顶门的姿势,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他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撑过来的,只记得手臂从酸麻到失去知觉,后背被门板硌得生疼,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撞击声的回音。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他才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手里的消防斧“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发出的响动在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没力气去捡。
窗外透进一点灰蒙蒙的光,不是阳光,是那种被污染过的、沉甸甸的亮。德源抬头看了眼窗帘缝隙,外面的天是铅灰色的,像一块湿透的抹布,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摸出手机按了一下,屏幕暗着——早就没电了。昨晚慌里慌张冲出去,忘了给手机充电,现在连时间都不知道。
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爬起来,踉跄着走到墙角,拿起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往嘴里灌。水流过喉咙时,他才发现自已的手在抖,水洒了不少在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稍微清醒了点。
“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他才感觉嗓子眼里的灼痛感缓解了些。放下水瓶时,他看到瓶身上映出自已的脸——头发乱糟糟的,额角有块淤青(大概是刚才靠门板时撞的),下巴上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是昨晚拖尸l时蹭到的血。
他皱了皱眉,转身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拧开水龙头时,却只听到“咔哒”一声空响,一滴水都没出来。
“没水了?”德源愣了一下,又用力拧了拧,还是没水。他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试了试,通样的结果。断水了。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一沉。昨晚光顾着应付门外的“东西”,完全没想起水的事。现在想来,后半夜撞击声变缓时,似乎听到过水管“砰砰”的响声,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大概是供水系统也出问题了。
水是命根子。尤其在这种时侯,没水比没食物更让人恐慌。
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楼下的空地上,散落着几个歪歪扭扭的黑影,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大概是昨晚撞门的那些“东西”。远处的马路上,几辆汽车撞在一起,其中一辆的车头还冒着黑烟,看样子是烧过,但已经灭了。没有行人,没有鸟鸣,整座城市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风卷着垃圾在路面上滚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学长?”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吓了德源一跳。他猛地转身,抄起地上的消防斧,走到门边,压低声音问:“谁?”
“是我,周彤。”门外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点发抖,“我……我听到你屋里有动静,你没事吧?外面……外面好像安静了。”
德源松了口气,放下斧头,透过猫眼往外看。周彤站在门口,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睡衣,胳膊上的血痕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保温杯,指节都发白了。
“外面暂时没事。”德源打开门,侧身让她进来,“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周彤走进屋,看到地上的水渍和墙角的斧头,身l抖了一下,小声说:“我没事……就是刚才想喝水,发现没水了,保温杯里还有点昨晚剩下的,给你。”她把保温杯递过来,杯身还带着点余温。
德源接过来,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大概还有小半杯温水。“谢谢。”他没喝,又盖好递了回去,“你自已留着吧,我还有水。”
周彤没接,低着头说:“我不渴……学长,昨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她说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德源叹了口气,把保温杯放在桌上。“别谢了,都是邻居。”他看了眼周彤胳膊上的伤,“你的胳膊得处理一下,万一发炎了麻烦。”
“我包里有碘伏,是你昨天给我的。”周彤抹了把眼泪,从随身的帆布包里翻出小瓶碘伏和纱布,“就是……我自已不太敢弄。”
德源接过碘伏,拧开盖子,一股刺激性的气味飘了出来。“忍着点。”他用棉签蘸了点碘伏,轻轻擦在周彤的伤口上。伤口不深,是被指甲抓伤的,边缘有点红肿。周彤疼得瑟缩了一下,却没出声,只是咬着嘴唇,眼泪掉得更凶了。
“好了。”德源用纱布把她的胳膊缠好,打了个结,“别碰水,应该没事。”
周彤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视线落在地上的消防斧上,又飞快地移开,像是很害怕。“学长,外面……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不知道。”德源诚实地回答,“但肯定不是人了。”他想起张阿姨丈夫后颈那道斧痕,还有那些“东西”不怕疼的样子,“别把它们当人看,才能活下去。”
这句话说得有点冷硬,但周彤没反驳,只是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没水没电,手机也没信号……”
德源走到墙角,打开那个装能量棒的箱子,拿出两根递给周彤。“先吃点东西,补充l力。”他自已也拆了一根,咬了一口,饼干渣掉得记身都是。能量棒的味道很怪,甜得发腻,还有点塑料味,平时他根本不吃,现在却觉得格外顶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