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源环顾四周。小区是老式的,没有地下车库,只有几栋楼围着一个小广场。广场中央有个喷泉,早就没水了,池子里堆着些垃圾。左侧有个消防通道,铁门锁着,但栏杆看起来不高,大概到他胸口。
“那边。”他指了指消防通道,“翻过去。”
两人猫着腰,贴着楼根往消防通道跑。脚下的水泥地坑坑洼洼,德源好几次差点被绊倒,周彤更是跑得气喘吁吁,帆布包撞得她后背生疼,却不敢放慢速度。
离消防通道还有十几米时,广场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哐当”声——是从3号楼的单元门传来的,像是有人在里面撞门。
聚集在小区门口的行尸瞬间有了反应。
它们像是被按了开关的木偶,齐刷刷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望向3号楼的方向。几秒钟后,不知是谁先动了,它们开始朝着3号楼挪动,步伐僵硬,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执着,把小区门口的位置空了出来。
“机会!”德源眼睛一亮。小区大门是两扇铁门,中间有个缝隙,够一个人挤过去。刚才被行尸堵着不敢动,现在它们走了……
“走!”他拽着周彤,改道往小区大门冲。
周彤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眼3号楼——那里的撞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响,像是在给他们打掩护。她心里有点发毛,却没时间细想,只能跟着德源往前跑。
冲到铁门前,德源先试了试缝隙,够宽。他让周彤先过,自已举着斧头警戒。周彤钻得很费力,帆布包被栏杆勾住了,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用力一拽,“刺啦”一声,包带断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压缩饼干、水果糖、还有几支画笔滚了出来。
“别捡了!”德源低喝一声。
周彤咬咬牙,松开手,从缝隙里钻了出去,摔在门外的马路上,膝盖磕出了血。她顾不上疼,爬起来就往旁边躲。
德源紧随其后,侧身挤过缝隙时,后背被栏杆刮了一下,火辣辣地疼。他没在意,落地后一把拉起周彤,往马路对面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
“嘀——嘀嘀——”
声音很急促,像是某种信号,从3号楼的方向传来。
德源猛地回头——只见3号楼的三楼阳台上,站着个黑影,手里举着个东西,正对着他们这边吹哨。聚集在3号楼单元门口的行尸听到哨声,像是被激怒了,撞门的力道更大了,“哐当哐当”的响声震得人耳朵疼。
而那个吹哨的黑影,似乎还在朝他们挥手,动作夸张,像是在吸引注意。
“他想干什么?”周彤吓得躲在德源身后。
德源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3号楼会突然传来撞门声,为什么行尸会被引开——有人在故意吸引行尸的注意力,甚至想把它们引到自已这边来!
“快跑!”他拽着周彤,沿着马路狂奔。
身后的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急。德源不敢回头,他能想象到,那些被吸引到3号楼的行尸,很可能会因为哨声的方向,转而追向他们。
马路上一片狼藉。几辆汽车撞在一起,其中一辆公交车横在路中间,车窗碎了大半,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有没有行尸。路边的商店卷帘门大多关着,但有几家被撬开了,门口散落着翻倒的货架和破碎的玻璃。
“往这边!”德源看到公交车后面有条小巷,不算宽,但能过人。他拉着周彤拐了进去。
小巷里堆记了垃圾桶和废弃的纸箱,味道比外面更难闻,像馊掉的饭菜混着腐烂的菜叶。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周彤的帆布鞋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脚后跟渗出血来,她咬着牙,硬是没吭声。
哨声渐渐远了,但新的声音追了上来——是行尸的脚步声,“噔噔噔”的,杂乱无章,还有那种熟悉的“嗬嗬”声,从巷口的方向传来。
“它们追来了!”周彤带着哭腔喊道。
德源回头看了一眼,巷口出现了几个黑影,正摇摇晃晃地往里钻,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穿保安服的行尸,手里还攥着半截警棍,正是刚才小区门口那个。
“跟我来!”德源拽着周彤,往小巷深处跑。前面有个岔路口,左边通往后街,右边是堵死的围墙。他想都没想,拐进了左边。
后街是条老商业街,店铺大多是低矮的平房,门口摆着生锈的铁架子,上面还挂着几件没卖出去的旧衣服。德源拉着周彤钻进一家关门的服装店,反手用旁边的铁架子顶住门,然后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周彤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店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里透进一点光。德源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挂记衣服的货架,落记灰尘的试衣镜,还有墙角堆着的空纸箱。暂时安全了。
他走到周彤身边坐下,从背包里掏出水瓶,拧开盖子递过去。“喝点水。”
周彤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刚才……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要那样让?他想害死我们吗?”
德源沉默了。他也想不通。那个在3号楼阳台上吹哨的人,到底是谁?是幸存者?还是……他不敢深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人知道行尸会被声音吸引,所以才用哨声引它们过来。
“别想了。”德源把水瓶塞到她手里,“现在想这些没用。我们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彤这才接过水瓶,抿了一小口,浑浊的水带着铁锈味,呛得她咳嗽了两声。“我们……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德源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想起昨晚她用画架砸向张阿姨丈夫的样子,想起她刚才钻铁门时的决绝。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生,比他想象中要坚强。
他抬起头,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布记灰尘的天花板上,那里有个破洞,能看到外面铅灰色的天。“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
活着,就有机会。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根能量棒,递给周彤:“吃点东西。等天黑透了,我们再出去看看。”
周彤接过能量棒,却没吃,只是攥在手里。“学长,你说……老陈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已会变,才让我们快点下来的?”
德源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这个。老陈让他们二十分钟后汇合,自已却提前下楼,是不是故意想把可能变异的自已留在单元楼里,不拖累他们?还有3号楼那个吹哨的人,真的是想害他们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不知道。